手中一空,那人将鎏金短刀抢了过去。沈羡亭瞬时被他按在墙面上,刀刃霎时便划破他脖颈处薄薄的皮肤——
“生死蛊!”他忽而喊道。
哥舒岚阴狠地瞪视着他,鎏金短刀却止住去势。
“辛晚楼……给我种了生死蛊,”沈羡亭扯着嘴角笑起来,“杀了我……她要跟我一起死。”
哥舒岚眼中露出危险而谨慎的神色,锐利如鹰。他将鎏金短刀远远丢在地上,一把将沈羡亭撒开。
他的双手从自己身上离开之时,沈羡亭忽而便失了力气。他狼狈地跌坐在地,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淋了雨一般。
辛晚楼远远站在哥舒岚身后,拎着不知春不动弹。
她平静地望着沈羡亭恨意无边的双眼,半晌,轻声谈道:
“没有生死蛊,”辛晚楼冷声道,“我从没将那蛊虫种在你身上。”
沈羡亭愕然望着她。
“想恨便恨吧,”她冷静到漠然,“我骗了你,你是该恨我的。”
“你说我认贼作父……可我却只当师父是救了我一生的英雄。他已命不久矣、难得善终,造的孽迟早要还的……可我却不能看着你杀了他。”
翦水花毁了所有人。辛晚楼本想这么说的。
可这对沈羡亭不公平。
“对不起……他把你毁了。”
辛晚楼拉过哥舒岚,逼迫自己不再看墙边那人。月色清寒,沈羡亭深深垂着头,下巴勾在胸口,如同一个被人丢弃的、断了线的傀儡人偶。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双眼流了太多的泪,到了这时已开始涨痛,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微微抬起头,月色里,那二人就如一对寻常父女
一样,仿佛正为了回乡要趁夜赶路去。
回乡……凭什么呢?凭什么……
不知从他哪儿生出来的力气,沈羡亭忽然起身,捡起地上的短刀,不管不顾地将哥舒岚扑倒在地。他满面泪水,发了疯一般可怕地尖叫道:
“哥舒拏云……哥舒拏云——”
杀了他……杀了……
“子蛊在他身上!”
辛晚楼高声叫喊道。
沈羡亭的刀仍死死抵在哥舒岚的喉咙上,刀刃处渐渐渗出血来……
“你骗我……没有生死蛊的……”
他声音颤抖,哑得吓人。
“那你就杀了他,”辛晚楼此时也不由自主地发着抖,“杀了他试一试……”
身上分明没有伤,可她的心就是很疼……她的心像是要被生撕成两半了。一半要偿还师父的恩,一半要平息他手下冤魂的怨……
今夜一过,她从此便只剩半颗心了。
“我不信……我不信——”沈羡亭崩溃地尖叫着,握着刀的手用力到颤抖,“你一直都在骗我!你骗我——”
沈羡亭什么都不会说了,翻来覆去只这么几句。他依旧按着那把短刀,哥舒岚喉上的伤口愈来愈深,可他却迟迟没有割断他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