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白的姑娘愣了一下,又轻声道:
“冷,可没有庆州冷。”
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满长安道。
雪满长安道。
词中这样既写,长安的冬天应当也会下雪吧。
“我没有去过长安,”谭韫良又拈起几张纸钱,缓慢地投进火中,“长安的冬天会下雪么?”
“长安,是个少雪的地方……可到了冬季仍是会下,”她身旁那个姓沈的公子忽然开了口,纸钱的火光映在他眼中,“貂裘不用,可棉衣还是要烧给她一件……”
他如何知道自己心事?
谭韫良望他一眼。
“好。”
她道。
春日已至,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世上一切生灵都重现了生机,寻香山庄的日子也一天天忙碌起来。
谭韫良今日到庆南去谈生意,庄内无人看管,辛晚楼便替了上去。
她在庆州落脚月余,白吃白喝总是不好,于是便留在寻香山庄做事。跟着豆蔻学习许久,她早熟悉了庄内事务,做起事来也渐渐得心应手。
日子太过和顺。
平静得让她心慌。
她每日都忙里偷闲,至庆州城内各处搜寻哥舒的消息。可一切徒劳,哥舒似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无人见过、也无人记得。
她几乎怀疑安长思又骗了她,那人向来谎话连篇。她还是不该轻信。
店内沈羡亭的声音又逐渐高了起来,想是又在跟谁吵。她急忙走入店中,见他又与一酒楼的采购争了起来。
那人面红耳赤、吹胡瞪眼,道:“一两,就一两!你现在点头,我立马取货——”
“一两?你想得美!光里面的黄花梨就值二两——你怎么不来抢?”沈羡亭紧紧攥住装着香料的纸包,分毫不让,“必须五两。”
“原先就是一两卖——”
“哪个原先?何时的原先?”沈羡亭嬉皮笑脸道,“真是不巧,小爷我这月才到,可没见过你说的‘原先’……”
“你——”
“搞什么?!”辛晚楼高声呵斥,把两人俱唬得呆若木鸡。沈羡亭双手一抖,他那“八两的梨花木”便抖到了地上。
他蹲下身子去捡,那人趁机又道:
“你这香料粘了土已经脏了,更应便宜卖了——就一两!”
“怎么?原来你家酒楼煮酒炖肉之时从不将香料过水清洗?这还有何人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