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般的吼叫之后,她捂脸痛哭起来。她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嚎也无法引起纪淮一点点的反应——他早就死了,只是这个身体还活着。
有什么用呢?
“他……他连你的脸都不认得……二姐姐,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哭声从指缝间漏出来。
谭衔霜叹息一声。
“阿妙,”她道,“别再哭了。”
*
婚仪第二日,新妇回门。
谭家母亲早逝,谭韫良代领母职。
长姐如母,谭衔霜头次这般想。
谭韫良穿一身湖蓝袄子,端坐于爹爹身旁。她神情黯淡、目中无光,如同一夜之间老了、死了。
谭衔霜有些不敢看她,只跪在她脚下,朝她重重地磕一个头。
她伏在地上,并未起身。
谭韫良垂着红肿的双目,瞧着虚空中的某一处。一夜之间,她秀丽的精神灵气如同被抽空一般,活在这世上,也就是一具形容枯槁的行尸走肉了。
“衔霜。”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不该如此的。”
谭衔霜此刻才终于起身。她跪坐于地,仰头望着身前枯瘦的人儿,轻声道:
“大姐姐……你莫怨我……”
“我怨你作甚,”谭韫良无奈,扯出一个薄而僵的苦笑,“你不怨我已经很好。我又有何资格怨你……终究是我误了你。”
“姐姐……”
“只是——衔霜,你不该如此,”谭韫良终于看向她,眼中泛起一点微末的活气,“莫嫌我心狠——衔霜,纪淮还能活多久,想必你比我清楚……纪将军就更清楚了……冲喜?那不过是病急乱投医,你信这怪力乱神的东西吗?”
谭衔霜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被情爱迷了眼睛……”谭韫良转动手腕上的镯子,长长地叹惋一声,“可说到底……你对纪淮如此情深,想必也是因为我。”
“若当年一开始便没搞错……你或许不会对阿淮执念如此。我又得说句心狠的话——阿霜,你崴了脚的那短短一个下午,真能让你对他深情至此吗?”
“你对他究竟是爱意,还是执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