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解休闻言无奈苦笑,只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十五岁就杀人的……也是世间少见。”
沈羡亭朝辛晚楼一指:“不少见,你跟前不就有一个么?”
辛晚楼无语凝噎。
她懒得陪他贫嘴,抱手立于一旁,冷声道:
“邝萤,我不见。”
“为什么?”
“你的千济堂,”辛晚楼冷冰冰地盯着他,“忘了?”
白云司一个死气沉沉的年轻姑娘。……
“楼主。”
黑衣少年正仰头看着房梁处的一只蜘蛛,闻声转头过来。他看向面前三人,一张瓷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仿佛没看见开口说话的解休,直接绕过他,冲他身后一人道:
“你就是沈羡亭?”
那人点头:
“是。”
“你不是疯了吗?我看着还好。”邝萤又回过身去,看向那只结网的蜘蛛。
沈羡亭轻笑一下,道:“楼主想要我疯成什么样?”
邝萤随意地回答,语气轻松得就如聊天气一般:“像之前那样——见不得人、见不得光,在骊山里面藏一辈子。”
他拿一个小瓶,耐心地哄骗那小蜘蛛爬进瓶中,紧紧塞上塞子。邝萤转过头,又道:
“弃月楼因为你,不知还要被江湖门派唾骂多久……悄悄地死在骊山里就很好,你为什么又要从骊山里出来呢?”
沈羡亭看向他,思量许久,道:
“那,楼主便弃了我吧。”
解休难以置信地看向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邝萤终于笑起来,道:
“弃了你,我倒是想……可薛华存不答应。她不松口,谁敢赶你出去?”
“那楼主想怎样呢?”沈羡亭和声问道,“要我疯回去、再那样疯一辈子吗?”
邝萤的黑色眼仁比旁人更大,看上去像黑色的曜石。他答道:
“是啊,不好吗?”
邝萤忽然低下头,将那蜘蛛放出来,让它在自己青白的手心里四处爬动。他的眉毛与睫毛都长得很浓,垂着眼,眼睫在他眼下遮挡出两片小小的阴影。
“薛华存说你那疯病一辈子好不了了,宇文阿父才同意将你丢到骊山里去自生自灭……可她竟敢撒谎——沈羡亭,为了治你这疯病,她定是费尽心力、事事躬亲吧?”
沈羡亭没有回答。
“你这病,好了多久?”
沈羡亭道:“如何算是好?若是与常人无异,没有幻觉、也听不到幻声,那我应当是一直没好;若是像如今这样,能站在此处与楼主讲话、而让你误以为我好了,那便是好了半年。”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邝萤忽而攥紧手心,那只蜘蛛就那样无力地死在他手心里,“我要你疯得见不得人、见不得光,我要你在骊山里面躲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