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煎熬挣扎,最终还是将信筒还给豆蔻,道:
“好,我信你。便当我什么都没看见。”
豆蔻心知她已洞悉一切,攥着竹筒谨慎低语:
“三小姐……此事事出有因,从一开始就生了误会——”
“你莫说了,送你的信去!”她焦躁地打断道,逃也似地离开此地。
可她要逃到哪儿去呢?
在这个夏夜,谭妙真撞破了二姐姐的一桩秘密,怀中瓷瓶里的知了冲破蛛网束缚,在瓶中聒噪地鸣叫起来。
替嫁女她仅仅当了他二十一天的新娘子……
“阿妙撞破这桩秘密,可却也无法告诉我。她当时只知衔霜心系纪淮,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后来才知道……衔霜十四岁时的那个心上人,从一开始就是他。”
沈羡亭听了许久,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有心盲症。”
“没错,”谭韫良垂下眼睫,“他二人当年算是一见钟情,纪淮准备同纪将军提起那个姓谭的姑娘时,爹爹刚好前去将军府为我说亲。他听说是谭家的女儿,理所应当地以为就是崴了脚的那个姑娘——他以为是衔霜先他一步与爹爹说了……于是便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我与与衔霜声音相似,他第一次并未认出来。而衔霜那日也恰好没来前厅,于是便阴差阳错地、让纪淮与我订了亲。”
“衔霜发觉时,婚约已订。她无法再说出来——总不能让自己的亲姐姐因此被将军府退了亲。若如此,她的大姐姐便一辈子都成整个庆州城的笑话了。”
辛晚楼沉思道:“那纪淮喜欢的一直是谭衔霜?”
谭韫良苦笑:
“我倒宁愿如此……”
她哀叹一声:
“我只能说,他情窦初开时爱上的的确确就是衔霜——但到了后来,若说他对我的爱意全是因为认错了人——不光是我,连衔霜自己都不会信的。”
“莫怨我自多……”
“不会,”辛晚楼道,“事中人如何想,只有事中人自己清楚。大小姐对此事定然笃定。”
谭韫良点点头,稍觉宽慰,便接着讲道:
“纪淮出征之后寄来的信件我一封也未读过,从一开始就让衔霜全部丢掉……衔霜心里不忍,于是才模仿我的笔迹,与纪淮通了两年的信——她从未写过落款。”
这件事难辨是非,似乎每一个人都并未犯错,可事态却一直往难以挽回的深渊走去。到了这一步,也唯有一句“阴差阳错”可以形容了。
辛晚楼问道:“纪淮得胜回朝后呢?他怎么又娶了谭衔霜?”
沈羡亭一听,若有所思地苦笑,缓声道:“他去的地方,是北境;攻打的敌人,是色然。只怕他……是没能得胜回朝了。”
辛晚楼微微吃惊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