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楼又递过一碗药。
“先把这碗喝了,我出去一下,李娘子一会儿来给你喝另一种……”
沈羡亭有些晕,不仅嗓子疼,更看着黑乎乎一碗药犯恶心。他委屈道:
“怎么还有……平日不是只有一碗……”
“那你只喝一碗,不是许久都没好吗?”
他不情愿地将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了,把碗递还回去。他有些困,辛晚楼还没将碗拿稳,他就已经松脱了手。
瓷碗险些摔碎,幸好辛晚楼手脚利落,被她一把接住。再抬头,沈羡亭已蜷缩起来,又睡熟了。
“我很快回来……真的,我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沈羡亭睡熟了,并未回答,不知听见没有。辛晚楼摸了摸他的脸,依旧热热的,让她心里有点愧疚。
不能再想,再想便走不了了。
她抄起不知春,推门而出。
“李娘子,他的药必须在天黑前喝,您务必记得。”临走前,她又一次叮嘱道。
“姑娘,您放心吧。”
李娘子正低着头绣那最后一个孩子的眼仁,随即用绢帕捂着嘴,唾出一口红茸。
小孩今日没哭,正摇头晃脑地背道: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辛晚楼走出客栈,小白马已拴在门口了。她翻身上马,打马东去。
*
天近黄昏。
远处山峦层叠,隐约可以听见水声。鸟鸣山涧,山色空濛,仿若画境。
辛晚楼勒马而立,竟对这秀丽如梦的云水间感到些许遗憾。她忽然有些后悔。
“宫主——”
少女清朗的声音自远处而来,她循声望去,便见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蓝衣姑娘。那蓝衣姑娘正招着手,快步朝辛晚楼走近。见此情形,她便也拉过马头,朝那女子走去。
“宫主来的早,比约定好的早了一个时辰呢。”女子语气欣喜,恬静笑道。
“马跑得快,我也没想到。”辛晚楼答道。
沈羡亭的小白马还未完全成年,模样也平平无奇、呆头呆脑。可那马儿跑起来却格外迅捷,颇有日行千里之势,搞不好还是什么塞外名马。
小白马像是听懂她在夸奖自己,愉悦地打个响鼻。
女子被马儿逗笑,顺手拿过缰绳,牵着小白马往她来处去。
“夜里太冷,属下备好了春风醉。宫主可要酒喝?”
直到这时,辛晚楼才终于想起了这姑娘的名字。
“好。”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