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对火余宫……”
“不好说,”辛晚楼苦笑,“我毕竟是火余宫少宫主,总不能说火余本就应被剿灭。况且——毕竟是火余宫人将我养大,怎可以怨报德呢?”
店小二又端一份玉粱膏上来,正要离开,沈羡亭叫住他,问道:
“这个说书人每日都讲这些吗?”
小二看向说书人,挠挠脑袋:“他啊……他也讲别的,但宾客爱听火余宫,后来就只讲火余宫了。”
“他在此讲多久了?”
“两月有余吧……”
沈羡亭点点头,终于放小二离开。
台上的说书人越讲越起劲,已说完了辛世平除山鬼、灭鸟妖,又说起了他替皇帝剿灭山匪的故事。从皇室宫廷到山野精怪,台下小民哪知火余宫恶名在外,还以为这是某个上天入地的正义之师,随着说书人的情感波动一同悲喜。
辛晚楼再听不下这人胡乱吹嘘了,正要同沈羡亭说结账离开,那说书人忽而一拍惊堂木,满堂皆惊,说道:
“然而不久之后,火余宫竟全宫被屠,血流成河、死伤遍地。屠杀火余宫之人,有人道是那位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杀手拏云;更有人说,拏云仅是受雇来此,雇佣之人,正是——”
“——弃月楼楼主,宇文岱!”
沈羡亭神色一凛,朝他看去。
“宇文岱?”辛晚楼笑道,“真的假的啊?”
“假的。”沈羡亭如此说,双眼却还锐利地顶在那说书人身上。
“火余宫一夜被灭,然而却并非无人生还,”说书人讲至兴头,声音高亢,“火余宫少宫主——辛世平的独生女儿,在屠杀当天因外出放一纸鸢而躲过一劫。”
“少宫主名为——晚楼。”
辛晚楼看向那人,手中茶水从杯中晃出来。那人并未看她,仍旧兴致高昂地往下讲去。沈羡面露震惊之色,道:
“你……你叫晚楼?辛晚楼?”
“快些走罢,”她并未回答,沉声呵道,随即拉住身旁经过的店小二,“结账。”
“姑娘,我……我去拿个单子。”
“快着些!”
说书人一场讲完,满堂喝彩。店家又帮他将桌案收好,说书人朝宾客拱手道谢,那些身有芝兰火树纹的习武之人们喝彩得尤其响亮。
小二拿单子过来,辛晚楼匆匆结银两给他。她心里正急,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一下。
没有脚步声——
竟能如此不动声色地凑至辛晚楼身后。
说书人从她肩头凑近,领口透出熟悉的淡淡的紫檀气息。他轻笑一声,道:
“少主,好久不见。”
胭脂粉“我常常觉得,我已经死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