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翠接过黄纸,印下章子。章为红印。她看着纸上文字,一时轻笑。
“你哄得他好苦。”浮翠惋惜地摇头。
她将纸片收进柜中,螺钿在烛火下露出火彩。她又转向沈羡亭,撑着半边脸,手指绞着自己的发丝,叹道:
“阿亭,我心疼你啊。”
沈羡亭闻言眼睫轻动,他看向浮翠,可似乎却并不在意此事,只笑道:“姐姐,翦水花……”
“呀,你们这般急呀……”她松开手,缠绕的发丝轻落,她从从另一层翻出一张纸片。
沈羡亭又要接,浮翠按住他的手,笑着将纸片推向辛晚楼。
“你看。”她道。
辛晚楼将纸片展开,其上三字——
“千济堂……”她喃喃念道。
浮翠“唉”一声,无奈道:“你还真是大方,一下便念出来,让他也一同知道了。”
“我还想着要你自己看呢。”浮翠侧头看着她。
“千济堂精于制毒,翦水花若是从那儿流出,那倒是也不稀奇……”
辛晚楼轻声说道,沈羡亭却未理她。
她有些不悦,又道:
“喂!”
沈羡亭回头看她一眼,忽而问她:
“今日练刀么?”
“什么?”
“我想起一式,还未教你。”
辛晚楼点头,惜字如金道:“现在。”
沈羡亭笑起来。
载雪居外又飘起雪。辛晚楼执刀在飞雪中打出一套刀法,细碎的雪花划过不知春的刀刃,更添森寒。
沈羡亭裹一身大氅,抱一壶热酒坐在门槛处。他小心地尝了一口,辣得他呲牙咧嘴,叹道:
“不行,我仍是喝不了酒。”
辛晚楼瞪他一眼,收刀上前,将酒壶夺过,道:
“那便还我——真是糟蹋东西……”
她仰头
灌下一大口,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沈羡亭含笑看着她,不论酒量,只道:
“阿楼,你无道心。”
“道心?”
“你用刀只凭狠戾,而无道心。你那师父忘了教你。”
“杀手无心,谈何道心?”辛晚楼喝光酒壶里的酒。
“你要长出一颗心。”沈羡亭忽然道。
辛晚楼听不懂,只见他忽然起身,走入载雪居。她收刀跟上,在他身后扣紧大门,将一切风雪阻拦在外。
沈羡亭脱下大氅,从某处翻出一个小瓷瓶。
那瓶子有些眼熟。
芙蓉玉露霜。
“浮翠想要,我猜是好东西,”沈羡亭有些困了,半睁双眼看着她,“去都去了,顺手多买一件,也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