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冲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总要习惯的。”
“什么?”苏定慧没听清。
李玄冲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确实该送阿慧回去,不然就要让老爷子等久了。”
他扶她下了高几。
苏定慧倒讶意他如此迅速就接受了,跟在他身后慢慢出了这处偏殿。
不过有旁人在,她倒自在些,同他一起回了医馆,问了阿翁在南屋,带他走了过去。
“阿翁,我回来了!”
苏定慧闯入南屋,跨过门槛时甩开了相牵的手。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难道在里头呆得难受?”方老爷子快步从厅后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香火气,见了她身后之人,一下子把话收了起来。
“南屋发潮,您怎么到这里了?有事来问祖师爷?”
南屋阴潮,不宜人居,供了医圣张仲景,也就是金匮玉函张真人。老爷子有了什么烦心事,或一时想不开,就会来南屋烧上几炷香。
“也没什么。”方老爷子避而不谈。
苏定慧上前,替他拂去些呛人的香味,一面悄悄道:“阿翁,今日我带了个人来见您。”
方老爷子顺着她视线看去,早被他瞧见的青年郎君向他含了笑意,行了个晚辈之礼,“见过老爷子。”
“官家不必如此,实在不敢当。”方老爷子忙出声阻止。
圣旨已下,家里的女娘入宫已成定数,人心易变,他不能让眼前这个官家觉得哪里受了怠慢,将仇记在自家女娘身上。
“阿翁,您就受一次他的礼罢,他这次来,是有事和您商量。”苏定慧按着他坐到了主座。
“商量什么?”方老爷子本来也推辞不坐的,一听,立马警惕起来。
苏定慧脸一红,抬起头,看了那位官家一眼。
他朝她点头,摆足了晚辈的姿态,将婚期准备定在上元日的事告诉了方老爷子,还道:“母亲选了这个日子,觉得吉利,派了我来与老爷子磋商,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
方老爷子在心下算了算,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对月,但寻常人家嫁女,少说也得备上数月,这才一个多月,说不准哪里就显得草率了……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总是想到那道圣旨,心上如同压了块石头,只得闷声闷气道:“太后既然觉得上元好,我们家里尽力准备就是。”
“您有什么顾虑?”李玄冲将姿态放得很低,仿佛和寻常人家上门来求亲的郎君没两样。
老爷子便半真半假道:“其他都还好,就是阿慧爹娘还在庐州,要赶回来、再加上操持这一摊子婚事,只怕来不及。”
“老爷子关心的是,只有件事忘了和您交代,我早已传令下去,苏大人一行从庐州动身,约摸腊八之前能到汴京,赶得上。至于婚事筹备,母亲说了一切由她安排人手,嫁娶所涉人、事、物,无需您老人家操心。”
他说得井井有条,苏定慧却察觉到腊八这个日子又出现在他的话里,悄悄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李玄冲发现后,无奈一笑。
是,他是想在腊八之前便准备好一切,借着这个好日子,大办婚礼,将她名正言顺留在禁中,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