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为他治疗时她真的只把他当做病人,需要她来照顾。但刚刚他撑住她的那一瞬,臂膀所积蓄的力量明明白白地传达过来,她恍然发觉,即便他双腿有伤,想护住的人,照样也能轻松护住。
她所以为的软弱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所以他才对腿伤带了不屑一顾的态度,放纵病痛蔓延。
所以他的淡定自若,根本不是出于对她下午说出口那些话的故意反击,纯粹是他本性使然。
她却误会了,还气恼地憋了口气,在他面前无礼离去。虽然找了个要针的借口。
说来说去,不是他对下午的话难以释怀,而是她太小题大做,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将他的心气想得窄了。
——他是藩王,乐意的话招手便可以有许多讨好他的女子,根本不必将个拒绝他的女子记在心里。若真记住了,反倒有损矜贵身份。
苏定慧一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面对他想得太多,也愧疚于将个光明磊落的病人看轻。
楼梯一阵踢踏声后,罗穆出现在了门前,“子惠大夫,怎么在门口站着?王爷还好吗?”
“缓解了一些”,苏定慧见他端了药盅来,将门开得大些,引人入了里面。
药盅放在了桌上,苏定慧倒了一碗出来,又分成两碗,分别拿银针试了毒,又问罗穆那个大夫可不可靠。
罗穆说是驿站里头备着的,在这里有二十来年了,还治过老王爷的病,信得过。
苏定慧点点头,指了其中一碗,“好。送去给王爷罢。”
罗穆依言照做,端了进去,苏定慧紧随其后。
盯着那位王爷喝下后,她问道:“王爷觉得如何?唇舌微觉麻木吗?”
李玄冲摇头。
苏定慧让罗穆去端第二碗。
乌头汤药效极强,病人通常喝半碗就有直观感受,这叫做知。若无所感,便要下狠药,将剩下半碗一并服下,以压制伤情。
罗穆走去端时,他的位子便空了出来,处在两人之间。
苏定慧死守在原地。因误会了他,靠近他总觉得不自在,未近半步。
李玄冲也没说什么,沉默地坐着,上半身身形笔直,甚至有些僵硬。
她治过他的伤,尽了大夫之职,就想着保持距离了。果然和他想的丝毫不差,今夜种种都是待病人而已。
罗穆将药端来了,看着王爷喝下的功夫,趁机道:“王爷腿疾复发,不如还
是坐马车罢,免得苏娘子担心。早些时候苏娘子还说要卑职去找辆新马车,宽敞些的。还请王爷不要辜负了苏娘子的美意。苏娘子说是不是?”
他看向苏定慧,使了个眼色。
“是,王爷不能再骑马了”,苏定慧十分赞同,即便不想和他太近,考虑到他的病情还是道,“草民会随侍王爷身边,若病情有反覆,草民会立即为王爷诊治。”
李玄冲没反对,“也好。”
他看向苏定慧,是个藩王待下的姿态,“一路劳烦了。”
次日,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