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他,莫名让苏定慧感到安心许多。
她慢得不能再慢地挪了过来,没有碰那杯茶,但还是在矮杌上坐了下来。
一直在打量他的神色。
他在看书,没空理会她,但裤脚依然没放下来。
苏定慧试探着伸出手,碰到了他的腿肚。
李玄冲翻过一页书,簌簌而响,视线随之转移,没有再关注给他揉捏之人。
苏定慧想起他是个病人,腿疾未愈。以她这些日子看下来,伤大概还是在北边留下的。
她猛然记起他是个举国皆知的名将,带领军队保家卫国。听说那只军队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百姓们箪食壶浆迎接。
她脸上隐隐有些发热,想到自己竟会将他想象成那般不堪之人,觉得有点儿无地自容。
难道是她将李姓人想得太过卑劣?
连带着她手上温度也上升了些。
李玄冲发觉了,趁她不注意,在翻书的间隙中偷偷瞄了她一眼,只觉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可爱极了,像颗鲜桃……
又怕她看到,再要说走,忙又收回来,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着手上的书。
苏定慧揉捏地格外用心,好了后,放下他的裤脚,还轻轻扯了扯,显得更平整些。
“时候不早了,子惠大夫辛苦,就请先回去罢。”
李玄冲今日一反常态,没等她告辞,就主动让她走。
苏定慧很快接道:“多谢王爷!”
比平日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走出房门时,她觉得压在心里的担子轻了些,长舒口气。
——好在这位蜀王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算个货真价实的贤王。就算不会帮她,也不至于对她心怀不轨。
她顿觉阳光也明媚了些,含笑往石阶下走。
“郎君小心阶子!”司门的侍女换了两个,亦十分娇美,提醒了句。
苏定慧扭头,朝她们笑笑。
她走后不久,正房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是罗穆。他佩剑求见,入了里头,面色不豫。
“王爷,卑职有急事禀报!”
李玄冲正低头看着自己被人抚平过的裤脚,心神微漾。闻言脸色变得淡淡,抬头看向他。
罗穆行礼道:“底下人来报,广平郡王府有新动向,将不少人手布设到了苏御史府上。”
“什么?”李玄冲黑眸微缩,一瞬间神色凛冽,如丛林猎豹般,脑中飞快地过着什么。
他想到广平郡王奉了官家之命秘密前往河北西路,查他在那里的行踪。留下的广平世子在汴京动作频频,充当了官家眼目,别的不说,就这个蜀王府里头也有那位世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