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重阳节从马球场上受惊回去,荷回便一直窝在屋子里养伤。
虽然那些树枝并不粗壮,但脸上和脖颈之中大大小小的擦伤还是不可避免。
荷回原本安安分分照着宫中的规矩,请医婆过来为她诊脉看病,然而那医婆不过来了两日,便不见了踪影。
荷回望着眼前这位白胡子的御医,不禁下意识站起身。
宫中女眷看病,只能用同为女人的医婆,实在病的重了,也只能让小宦官跑到太医院去传信,通过小宦官之口,让太医诊病抓药,只有那病入膏肓的,又深受皇帝宠爱之人,才可能破天荒地请御医亲自替她诊一回脉。
见着荷回一脸的惊讶,御医倒是淡定许多,恭敬将脉枕搁在矮桌上,对荷回道:“劳烦姑娘伸出手来。”
“劳烦太医,敢问是谁叫您来的?”
荷回紧张地望着他,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那两个字:“皇上。”
御医不过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留下荷回一颗心止不住地发紧。
皇帝忽然这样大张旗鼓地派御医来为她瞧病,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前明明说好了,彼此将往日种种忘记,从此以后各不相干,那日重阳节,他也不像是对她还有意思的样子,可眼前这情况可如何说?
她身上稍稍好些后,忐忑不安地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道:“听闻皇帝给你派了御医瞧病?”
荷回吓得当即站起来,险些打翻手边的茶碗。
太后却对左右笑着道:“瞧这丫头吓的。”
又对她道:“不必忧心,你是咱们家未来的儿媳,皇帝关心你,是应当的。”
指着一边的宁王道:“都是你的不是,若不是当日你没管好自己的马,沈丫头怎么会受伤?”
宁王无从辩驳,知道皇帝派御医这事并不合规矩,但他只以为是他在给自己擦屁股,免得太后她老人家生气。
“孙儿知错了。”
周围人并没察觉到任何不妥,叫荷回也渐渐觉得,大抵当真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这一日,宫正瞧她在私下练字,忽然说要教她读书。
从前宫正教给她的东西里,并不包括这项。
虽然有些疑心,宫正怎么忽然提及此事,但有人教自己读书,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自从荷回认出皇帝的身份,断了同他的关系后,她便再没人教,只能自己琢磨着,进度极慢,甚至从前学好的字,现下都开始有些生疏起来,写得再不如从前那般好。
她跟着宫正学了几日,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对她道:“我教不了姑娘,小爷学富五车,要不您去跟他学?”
也不知是谁同太后提及了此事,太后便嘱咐李元净闲暇时教她。
“你好好教,可不许再欺负人家。”
李元净本来就对那日没看好马,叫荷回受惊的事有些愧疚,因此倒没推辞,很干脆利落地应下了此事。
他们在琼华岛上的藏书阁里读书写字,那儿远离人烟,比较清净,寻常不会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