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四爪,龙五爪,您瞧这上头画着五爪,可不就是龙纹?”
荷回心头咯噔一声,脚步顿住。
同你私会的那个人,就是……
荷回从尚服局出来,一个人漫无目地往前走,脑海中都是方才那个宫女的话,神丝恍惚,只觉胳膊一痛,却是撞上了一个人。
赶忙转身:“抱歉,你没事吧?”
那人揉着酸疼的胳膊,正要抱怨,一抬头,发现是她,目露惊喜:“沈姑娘!”
荷回抬眼,发现对方不是旁人,正是孙妙蕊——那个被罚到巾帽局的秀女。
孙妙蕊没成想在这儿能碰到她,连忙拉着她手道:“你怎么到这儿来?”
荷回回过神来,握着她的手:“我来有点事,这就要回了。”
“姑娘可忙?”
荷回摇头:“倒不是特别忙。”
孙妙蕊笑道:“既不忙,可否请姑娘赏个薄面,到我屋里坐坐,咱们说说话?”
荷回还没回应,便被她拉着往前头巾帽局里去。
巾帽局并不大,不过左右两排直房,孙妙蕊将荷回请进了最里头的一间小屋。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通铺,四个人睡,洗得发白的被褥齐刷刷铺在那里,像四条小船。
孙妙蕊指着屋里的长凳:“姑娘坐。”
随后将四方桌上的白瓷茶杯拿起来,用干净抹布使劲擦了擦,这才拿起茶壶给她倒茶。
“我们这里简陋,也没什么好茶,就只有这白开水,姑娘别嫌弃。”
荷回坐下,赶忙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摇头道:“不简陋,我喜欢喝水。”
随即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还有吗,再给我一杯,我有些口渴。”
孙妙蕊见她这样,不由笑了,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位沈姑娘人这样实在?
其实她知道,她并不渴,只是不想叫自己难堪罢了。
她接过茶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默然无语。
半晌,荷回抱着茶杯,问道:“孙姐姐,你最近好吗?”
孙妙蕊心中一酸,半晌,还是勉强笑了下:“嗐,什么好不好的,总比前些时候强,能吃饱饭,不用再受欺负就是了。”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若非你托人给我送来那些银子,为我打点,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我该敬你一杯。”
她是犯了宫中忌讳,从秀女的位置上下来的,原本能成为皇帝妃嫔的人,忽然成了巾帽局里一个末等宫女,自然人人都要踩一脚。
老宫人们欺负你,原先同她交好的秀女们,一个个对她避如蛇蝎,倒是同她没什么交情的荷回时常来瞧她,又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来上下替她打点,她这才好过了些。
荷回摇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回头入了冬,我要棉衣、袄子,你随便替我做一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