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舍生皆披锦绣,我身处其中,又怎么能忘记!年少时不懂事,如今悔了,却又迟了!妹妹啊,我如今,竟只剩两个妹妹尚在人世!
「我该怎么赎罪,我该怎么对得住爹娘!」
行舟泛涟漪,我低头看雨水滴落。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也许,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但好在,自从那日哭过以后,大哥便好了很多。
他发奋读书,回了书院,比谁还拼命。
后来,我去了苏州,便很少知道他的事情。
算算如此,今朝刚好是春闱放榜之时。
他积攒了数年的失意悔恨,终于在今朝有了弥补之时。
可惜,为时晚矣。
弦歌溢里巷,转毂遍四方。
我二十岁那年,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商人。
汪学正说,将来的史书上也会有我的名字。
而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我在这一年,知道了一件事。
我在族谱上,仍然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家族谱重修后,这才添了性别。
阿爹阿娘名字后跟着的方瑾,是女。
而阿青嫂和德盛叔身后的方瑾。
是男。
迎着四叔愧疚的目光。
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阿青嫂养我之时,她的亲儿子也丧于野狼之口。
命运何其倒置哉!
因而,她收养了我,亦取名为方瑾。
这么多年,阿嫂,你抚养我。
叫我的名字时,是在叫哪个小瑾呢?
我很迷茫。
一方面,她确确实实地抚养了我。
可我亦无法容忍命运对我的戏耍。
阿青嫂前年起便病得很糊涂。
病中,她总是「小瑾小瑾」地叫。
我起初以为她是在叫我。
后来却发现她在叫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