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若这就是柳苔的命,那便如此吧,不必给二姐姐添麻烦。”
柳苔和天争过,她想当人。
若是不行,那当鬼也不错。
杨姨娘怜惜地看着她:“好孩子,好孩子,来生投个好人家。”
柳苔摇头:“不了,若有来生,当棵树吧。夏荫秋收,冬死春生,比当人来得自在。”
第二天一早,春晓早早起来给她准备饭食。
杨姨娘也来了,她将柳苔按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梳头:“再有三日就是你生辰,姨娘送你一支碧玉簪,祝苔儿岁岁平安。”
春晓也勉强堆起个笑模样:“三姑娘,长寿面来啦!”
柳苔高兴地摸着碧玉簪:“谢谢姨娘,我很喜欢。”
她省去了姓,仿佛真在叫自己的娘亲。
又将春晓亲自做的长寿面一口口吃下:“春晓长大了,手艺真好。”
日头高了,杨姨娘推开门,就见柳承山带人站在门口。
猪笼,杀威棒,黑压压一片。
她跪下:“老爷!”
柳承山只当看不见她的哀求。
柳苔走出来的时候,脚在阳光下,脸在阴影处,那道倾斜的阳光,将她劈为两半。
柳承山看着这个不怕死的女儿,突然心惊肉跳,竟有些怵她。
柳苔扶起杨姨娘,昂着头,朝那群刽子手说:“走吧。”
明明是她的刑场,她却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贺渊觉得好笑,他坐在墙头,往柳承山那儿扔下一个梨。
”啪”
的一声,梨子落地裂开,溅起汁水。
”谁在那儿!”
“哎呀,没想到小婿和岳父大人第一次见面如此不体面,失礼失礼!”
柳承山讷讷叫出他的名字:“贺渊?”
“对,正是小婿。”
贺家祖上没富过,跟着太祖打天下那会儿才当了将军,开国后又获封定国侯,得了世袭的爵位。
都说富不过三代,没想到贺家后人都不孬,每代都有将才。
可成也在此,败也在此,等爵位传到贺渊手上时,许是杀孽过多,议亲很是不顺畅。
他的未婚妻子有发了急病死的,失足摔死的,吃饭噎死的……甚至还有睡了一觉后再也没醒过来的。
离谱!连皇帝都不敢再管,这婚赐一个死一个,他是帝王,又不是阎王。
贺渊的婚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议亲后还活蹦乱跳的女子,要是被沉了塘,贺渊恐怕真得去娶棵树。
他娘找大师算过,大师说他命带桃花煞,实在不行找棵桃花树拜堂,说不定能化一化。
思及此,贺渊眉心直跳。
这算不算一门好亲事?
柳承山一时判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