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呢?”
“想给大姐姐打下手,也想给二姐姐打下手。看来你们的店铺得开到一处去,这样我才忙得过来。”
柳宜笑她就想摘桃,柳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嚣张道:“那姐姐们给不给摘?”
说笑间,柳苔走到了暌违已久的院子前。
柳容推开门:“今儿一早就派人来打扫了,春晓更是忙得团团转。如何,可有哪里不满意?”
窗明几净,院子里更有一棵新栽下的桂花树。”我和大姐姐一起种的,你可要好好伺候它。”
柳容这话里有不可忽视的、浓烈的离别的味道。
柳苔摸着那棵小树,几欲落泪。
柳宜的盖头是柳容绣的,她熬了几个大夜,眼睛都熬红了,绣出的凤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杨姨娘边骂她没出息,熬着身体给周梦仙的女儿做出嫁的衣裳;边给她添灯油,指导针法。”罢了,谁让你大姐姐确实是个好姑娘呢!”
杨姨娘捧着盖头,红艳艳的,令她想起刚进门的时候,周氏坐在主位,勒令她脱了身上那件红色小袄。
她说红色是正妻穿的,妾室可不配。
如今柳容也定了亲事,虽然攀了皇亲,名头上也好听,什么侧妃,不还是妾吗?
“我没本事,护不住你。和周梦仙争了半辈子有什么用,你还是得去给人做小。”
柳容柔和地倒在杨姨娘腿上:“姨娘,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杨姨娘抹去眼角泪水:“要是我能当家做主,就养你一辈子。”
柳宜出嫁那天到底来了,她被兄长背着送进了花轿。
鞭炮炸开,红色纸衣像散落的血。
宾客踩着纸衣,推杯换盏,笑闹声不断。
柳苔远远看着柳宜上了花轿,八抬的轿子,一路吹吹打打,从一户人家抬到另一户人家,不远,却咫尺天涯,再难见一面。
周氏难得真情流露,不停用手帕压着眼下,免得花了妆。
她年岁大了,粉涂得厚,若是泪流下来冲出两条泪痕,会像戏台上逗人开心的丑角儿。
柳容哭个不停,她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这一场不知是哭她的大姐姐还是哭她自己。
哭嫁哭嫁,婚前哭是对娘家不满,婚后哭是对婆家不满,总有个不许哭的由头。
唯独这所谓的大喜之日,姑娘们才有资格在众人面前哭一场。
杨姨娘是没资格出来送的,她倚着院门,竖着耳朵听唱礼。
每唱一声,她就问身边的老嬷嬷,柳容出嫁时有没有这一道流程。
答案总是否定,皇家纳妃是另一套礼仪,老嬷嬷安慰她,侧妃也要上皇家玉牒。
杨姨娘这才作罢。
她虽然为柳家添了一双儿女,却没资格进柳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