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之中,偶尔想起贺渊。
她想着,等京中事都处理好了,她就去塞北一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么想着,春晓又火烧屁股似的跑进来。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姑爷……”
春晓顺了一口气,柳苔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姑爷有消息了!”
随战事胜利一起传来的,还有贺渊活着的消息。
都说贺将军如神兵天降,他从鞑子背后出现,一人一骑,一杆红缨,直捣鞑子的中军大营。
柳苔人前没说什么,半夜却去了贺家祠堂。
和在柳家时不一样,她跪在这里时,极为虔诚。
贺老夫人的牌位很新,柳苔想,贺渊真可怜,他没来得及见上娘亲的最后一面。
她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娘,贺渊回来了,贺家往后,不会再有什么诅咒。”
月上中天,又是一年秋。
大军回朝受赏那天,柳苔本想早些去城门口接贺渊,结果一觉醒来,已错过了时辰。
大军此时应该已经进了城。
见柳苔着急,春晓也不搞什么花样,草草绾了个髻了事。
柳苔就这么跑出了家门。
她边跑边想,贺渊是回来了,贺家却已经被她卖了,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这么想着,脚步慢下来,柳苔动了动脑子,只觉得自己应该躲起来,不被他找着才对。
只是已经到了巷口,晨光熹微处,有一人一马驻足。
他见她愣怔,笑道:“怎么了?害怕我真带回来个姑娘?”
柳苔心中升起难以压抑的喜悦和酸楚,她再没有迟疑地跑向他,扑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你真是个坏东西。”
贺渊亦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春晓和穗宁站在贺家大门口,捏了帕子擦眼泪。
贺渊回家后,先去拜了贺老夫人。
和柳苔想象中不一样,贺渊虽然伤心,情绪却并不激烈。
”娘解脱了。”
爹走后,她强撑了许多年。夫妻啊,感情太好也不行,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就活不长。
”娘子,我们行军打仗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习惯了。一人有一人的命,无论我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
柳苔知他豁达,可她也有话要说。
”若我们幸运些,能共白首固然好,若你为国捐躯,我便代替你去看大好河山。
若你喜欢上别的姑娘,那也只是我们的缘分尽了,大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贺渊,我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的那种姑娘。我需要你,因为我喜欢你,和吃饱穿暖无关,我未将终身托付给你,因为我已将终身幸福托付给了自己。”
贺渊第一次听这样的论调,很是新奇,可这话是柳苔说出来的,那便很合理。
他的娘子,从一开始,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牵起柳苔的手,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