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关都过了,命应该算硬吧?
背上血痂脱落的时候,距离大婚只有月余。
贺家遣人送来了婚服和凤冠,此举明晃晃在打柳承山的脸,摆明了不信他会给女儿准备什么好东西。
气得柳承山在周氏院子里发脾气。
周氏向来会捅阴刀子,细声细气地说她早就不管家了,这儿女的事,还得柳承山这个当爹的多上点儿心。
柳承山老脸挂不住,转回去掏他老娘私库里的好东西给柳苔添妆。
嘴上倒是说得好听,三个女儿不能厚此薄彼。
知子莫若母,柳老夫人还能不明白柳承山?
“我早就劝你做人留一线,儿子女儿都是老天爷赐给你的缘分,硬要处成仇人,这才是蠢!”
柳承山低头:“儿子省得。”
“你省得?哼!你省得,当初能让三丫头走投无路去上吊?又不讲情面地罚她跪了三年祠堂?更别说最近这事,动不动打打杀杀,你就算养她一辈子又如何?别家也不是没有自梳女,我柳家就缺她这口饭了?
“要么,你就让她心里念着你的好,要么,你就让她再活不了。而今,你作践她,又让她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前路一片宽广。”
柳老夫人越说越累,摆摆手:“回去吧,别到我眼前烦我,三丫头的妆我会给她添。”
柳苔听说柳承山连连吃瘪,高兴得在床上打滚。
春晓却抚着她背上疤痕,愁眉不展:“好好一个姑娘家,留了两条这么老长的疤。我瞧老夫人就该也拎起鞭子打,让他也尝尝这皮开肉绽的滋味儿。”
“哟,春晓也开始大逆不道啦?”
“三姑娘,你就取笑我吧!”
“我是心疼呢。”
春晓的手上有薄薄一层的茧子,抚上疤痕时,触感尤为明显。
春晓也才十四岁,日日担惊受怕的,比同龄的丫头都早熟。
柳苔有些愧疚:“我往后一定好好爱惜这条命,你莫再怕了,好不好?”
春晓边哭边同她讨价还价:“那三姑娘同我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孩儿似的,柳苔一边嫌弃,一边郑重其事地拿大拇指同春晓盖了章。
试婚服的时候,杨姨娘自然是要来帮忙的。
出人意料的是周氏也来了。”夫人来做什么?”
杨姨娘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周氏养气的功夫好,自顾自坐下,端起一杯热茶。
”女儿试婚服,我这做母亲的不该来看看吗?”
闻言,杨姨娘走出门去看了看天:“不对呀,今儿的太阳没打西边起啊!”
杨姨娘有儿子,女儿还当了皇家妃子,周氏奈何不得她。
”你还有什么难听话,一并说了吧。”
“懒得同你说。”
柳苔换好衣裳出来。
金线绣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凤冠雅致,多以珍珠点缀。
是以虽然通身富贵,柳苔那清秀面庞也压得住,没被衣裳首饰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