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女儿也同她一般,落个无人祭奠的结局。
幸好幸好,柳承山大小是个五品京官,比她那破落户的爹值钱。
杨姨娘年轻时也是官家女儿,可惜家道中落,最差的时候曾陪着娘亲当街卖豆腐。
也就是那时遇到了柳承山。
纳杨姨娘为妾可以说是柳承山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她以为他们之间好歹有几分真心。
罢了,真心还是假意,在柳承山的仕途面前算得上什么?
柳家的一场婚礼,没有一个女人开心。
柳宜的婚礼刚结束,宫里的嬷嬷就登了门。
柳容再不得睡一个好觉,每日清晨早早起来,头顶碗,脚绑绳,行坐卧起皆有规矩。
柳苔不解:“把不同的女人调教成相同的模样,莫说皇帝王爷,连我看了都要觉得无趣。”
柳容躺倒在柳苔的床上,她太累了:“谁知道呢?三妹妹,我一点儿也不想嫁人。总说父亲最疼我,原来这最疼就是给我选一门最累的婚事!”
柳苔不由得思考起来,连最疼爱的女儿都嫁成这样,何况她?
她暗暗盘算,横竖嫁给谁都要倒霉,为什么不能自己选?她下定决心,不要柳承山替她选。
柳容出嫁那天,天色不太好。
杨姨娘嘴上不说,眼里的惊慌却藏不住。
她生怕这阴郁的天气暗示着女儿未来的人生。
皇家仪仗浩浩汤汤,她是柳容生母,依然没资格送嫁。
夜里,柳苔卸了钗环正要休息,却被杨姨娘敲开了门。
她细细问着白日里的一切,小到柳容磕了几个头,大到谁来迎的亲。
柳苔一一耐心答了。”好孩子,你二姐姐总同我夸你,果然是个好的。她出嫁前让我尽量照顾你,你也别同我生分,吃的用的要是短了,就来跟我说。”
她眼尾纹路细长,性格虽直爽,笑起来却格外温婉:“我这命吧,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算好,好歹膝下有个哥儿,周梦仙再疯癫也要看哥儿的面子,不敢太过为难。”
她又擦去眼角泪珠:“活了一辈子,看起来也风光,就是不像个人。”瞧我,跟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杨姨娘离开后,柳苔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自己虽然年纪小,却能明白杨姨娘的意思。
因为她也迫切地,想要当个人。
于是第二天,她就骑到了墙头。
院子里有棵梨树,早秋,挂了一树的果。
她着青衣,双腿晃荡着,摘了梨子,用衣裳擦了擦便放进嘴里咬。
墙外是个巷道,来往行人不多。
柳苔耐心等着,一日等不到就等两日,总归能等到个顺眼的,她的夫婿她要自己挑。
顺眼就行。
至于其他的,她才不管。
是龙一起上天,是鼠一同钻洞。
有什么难的?
反正亲爹选的也就这样了。
这么想着,日头渐高。
一个同样穿着青衫的男子停在墙边,他仰头,问:“姑娘,你在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