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游船,意外瞥见背靠树干、面色不虞的容恪,而卫琳琅,不知去向。
安庆款款近前,伸手在他直愣愣的眼睛前晃一晃:“你被鬼缠上了?”
容恪把脖子向外一错,避开安庆涂满蔻丹的手,阴森森道:“别在我面前转悠。聒噪。”
旁人惧他惯他,安庆可不惯他的臭脾气,得寸进尺,手直直拍到了他的肩膀上头:“让我猜猜……又是因卫娘子而起?”
前后捋过画舫的一幕幕,安庆并未觉得哪处不妥。
容恪不言,算作默认。
安庆抽回手,撑着后腰慢悠悠踱步。踱了两圈,灵光乍现,回头道:“明隐,你为男人拈酸吃醋也罢,人卫娘子多看两眼舞姬,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话,和方才卫琳琅的如出一辙——“看男人唱戏你不让,看女人跳舞你也挑理……容恪,你不止有病,你是病入膏肓了。”
而后,就有了容恪背靠树桩生闷气的情景。
“……那舞姬,明摆着是故意往我身上扑,她可好,一点不在意,完事还怪我置身事外,口口声声指责我冷血薄情。”容恪气昏了头,不觉说了许多。
安庆了然点头:“明隐,没想到你心里的弯弯绕绕还挺多的。既然你看不惯,怎么不跟卫娘子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及容恪怎样,安庆又说:“归根结底,死要面子活受罪。明隐,要么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了,保证让卫娘子开窍。”
容恪不屑,放话走人:“先料理好你自己的后院吧。”
如他所言,安庆的后院近些日子不太平:驸马对繁星楼之人嫌恶到了极点,若非安庆镇着,繁星楼必被他派人拆得面目全非,人必叫他撵得一个不剩。
目送那毫无留恋的背影,安庆嘲笑道:“明隐,我等着你来向我低头的一天。”
水中缠绵要紧的事都做过了,还怕看?……
卫琳琅感觉,容恪很不正常。
打从画舫回来的三日,他的脸总是阴云密布,话也少了——别人问什么,简简单单一个“嗯”了事。
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日三餐是一块用的,但低头抬头他那张死人脸阴魂不散,瞬间饱了。
卫琳琅气不过,拦住他几番追问,勉强奏效,得到的并非“嗯”,而进化成一声短促的冷笑。
这属于无妄之灾,她决不能继续忍受。
因而,第四日傍晚,把逐尘喊来,命他带人将正殿里属于容恪的物品撤去偏殿。她才不想黑夜一翻身子就对上他,白白给自己添堵。
逐尘踟蹰不下,争取几个回合,终究落败,便灰溜溜领命着手。
天幕降下,容恪结束一日繁忙,转着脖子出来,见逐尘迎上来,却是满面颓丧。
“有事?”容恪问。
略一酝酿,逐尘说:“夫人叫把您的东西移去了偏殿,态度坚决……小的拗不过,便依了。”
正扭动的脖子,登时没了动作。容恪怒极反笑:“好,很好。”
专门冷着她,就是让她自己反省不该对他没有底线地大方。而她,非但不知悔改,且变本加厉,盘算着赶他走,与他分房而眠?
她既绝情至此,也休怪他不怜香惜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