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膝盖一软,跪地认错,末了不忘给自己分辩:“表姑娘说是体乏,想进屋子里小歇,奴婢怕扰着她,就去院外等候,谁知……谁知会发生这种意外……”
秦氏揉着额角,差史嬷嬷进去,叫醒相拥熟睡的二人。
史嬷嬷硬贴头皮去办,及近了一打眼,吓得呆住了。
“你办事办老的人,怎么也这般磨蹭。多少人看着,你动作快点。”指指点点的声动犹如一个浇了油的火球,愈滚愈大,愈烧愈旺,秦氏顾惜脸面,耐着脾气催促。
床榻上的那男子,容貌出类拔萃,身份家世更是凤毛麟角,史嬷嬷拿不定注意,又不敢擅自打搅,思来想去仍倒回去,和秦氏禀明:“夫人,那躺着的是长平侯……”
秦氏端的一愣。长平侯?卫琳琅这小妮子不是应当同何家那败家子滚到一块去吗,为何睡在了长平侯身边?!
秦氏极力按捺住不作声张,打发人请走围观看客。
场子空了下来,里面酣睡的容恪也醒了。
卫琳琅兀自沉着眼皮,容恪从她脖子底下抽走手臂,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衣衫,什么也明白了。
——他中了下流手段,和眼前这女子有了瓜葛。
望见容恪不知几时穿戴整齐下了地,秦氏不觉忐忑起来,刚刚酝酿好的“质问”,尽数原路咽了回去。
“把这转交给她,告诉她,清醒以后来侯府见我。”
秦氏脸一侧的桌子上,赫然多了一枚乌金令牌,上有一“恪”字。
寻常富贵人家,多配玉质配饰,单容恪是个例外,这熠熠生辉的腰牌,是长平侯尊荣的象征,叫人望而生怯。
不等秦氏问个清楚,容恪走得只剩一个点了。
容恪一走,卫琳琅顺理成章地成了众矢之的。
秦氏授意,史嬷嬷大步近前,拽走卫琳琅蔽体的衾被。
卫琳琅惊觉,猛睁双目。
侯府侍妾请侯爷给民女一个名分。
“表姑娘,你这做的什么事,也太不体面了!大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史嬷嬷两条稀疏的眉毛快要挨到一起,略略下垂的眼角飞了起来,眼眶里镶有一对愤怒的眼球,整个样态,以凶神恶煞形容亦不为过。
卫琳琅的恍惚感,溜得无影无踪。她撑坐起来,如鲠在喉,拿不出言语来辩白。
秦氏慢步走来,生硬一笑道:“偏偏和长平侯躺在了一张榻上,你叫我该说你什么好?”
曹明霜听讯夺门而入,指着卫琳琅好一阵哑巴,又抓住秦氏的袖子,巴巴确认:“人们全传,表姐同长平侯……发生了苟且,母亲,可确有此事?”
卫琳琅如五雷轰顶。
原来,适才的荒唐,俱是真的,她果真跟容恪……
“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只管追问这些作甚?烟云,快送姑娘回去。”秦氏脸色难看,闭口不谈,但弦外之音却把卫琳琅贬得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