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那头遣人送了热腾腾的饭菜来,宝凝客客气气陪人出门。
卫琳琅则问布菜的宝格:“侯爷还在忙吗?”
宝格道:“这却没打听。论理,该闲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满目璀璨下,容恪款款走来,轻巧拉开饭桌对面的木椅,肃然危坐。
当卫琳琅以为氛围会如常冷寂之际,他坦然出言:“以后无需等我用膳。”
卫琳琅默默点头答应。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无论是卫琳琅,亦或是容恪,都践行着这一原则——朱红圆桌四周,仅闻轻微碗碟触碰声。
卫琳琅将将放下筷子,就听他说:“饱了?”
她答是。
他斜扫向侍立的宝凝:“再给她盛一碗。”
卫琳琅不得不婉拒:“真吃好了,再吃不下了。”
容恪不理会,给进退两难的宝凝一个确切的指示:“添饭。”
宝凝无奈何,又舀了一勺米饭,捧与卫琳琅。
卫琳琅维持假笑,接了碗,心下为难。
“能入我侯府门第的,便没有瘦骨嶙峋的,你是先例,”容恪眼睑轻垂,话音倦倦的,“也是头一个坐船坐得要死要活的人。”
卫琳琅脸一热,一面捏起筷子就近拣一块儿茄子放碗里,一面说:“多谢侯爷关怀,妾会多多吃的……”
容恪转而告诉宝凝:“日后她的三餐起居,仔细照管,每一顿,至少一碗饭一碟菜,清楚了么?”
宝凝回:“奴婢谨遵侯爷的吩咐。”
光拿捏宝凝不够,他还必须拿捏卫琳琅,问她:“你可也明白了?”
卫琳琅无路可选,柔顺道:“……记下了。”
共处一室我对你没兴趣。
是夜,祥和宁静。
卫琳琅一身素衣,警身侧坐在榻沿,白净的手指搅在一处,柔细的肌肤红白交映。
她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田地——容恪在洗漱更衣,已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估算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这意味着,将和他以最松散、最自然的面貌相处整整一夜……
尽管他不屑染指她,那次风流也不过是药力作用下的无奈之举,却终归是难以坦然跨过男女之别,堂堂正正应对唯有彼此的一方小天地。
薄汗沁湿了掌心,卫琳琅忙低头找手帕去擦,柔软的绢帛拂过,门吱吱呀呀响了,有脚步声传来,有条不紊。
卫琳琅警铃大作,捏着帕子去看来人。但见一撇月牙白长影徐徐而来,分明是淡然的色调,却分外吸睛,大抵是由于那宽松寝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膛吧……
她太阳穴一跳,错开视线,心内不住嘀咕:这人怎能这般随便,衣领子开那么大,简直有碍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