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卫琳琅挑灯看书的档口,宝格送来份参鸡汤,却又不走,神情犹豫,一看便是憋着话。
她合上书,亲切笑问:“你直言,我听着。”
宝格长长吞吐了两个回合,如战场上赴死的将士,果决道:“娘子待侯爷的情意,奴婢是知晓的……奴婢恰和逐尘有几分交情,假如娘子不嫌弃,奴婢可拜托逐尘,悄悄打探打探侯爷的近况……不一定好使,但试试总比坐着等强。”
卫琳琅不觉哑然,倒不知作何回应。僵了片刻,开口:“宝格,多谢你,解我燃眉之急,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卸下腕子上的玉镯,交给宝格——这是起先入侯府时,容恪花钱置办的。
“我没什么像样的饰品,还望你不要介意……”
话未完,宝格反手推回镯子,坚持不肯收,她大为感动,想着正事要紧,便不再执拗,平复好心情,继续道:“侯爷的腰牌,我一直苦于无机会物归原主,你有空了问问逐尘,侯爷几时得闲在家,我好亲去归还。”
那鎏金令牌,到现在还压在枕下,每每枕上枕头,总觉硌得发怵,就好似它的主人带给她的感觉——压抑的,深不见底的。
宝格爽快答应。
次日早膳后,趁宝凝不在跟前,宝格开始传递打听来的消息:“陛下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明儿不上朝,娘子要还,明儿打早去就行。”
扰人心绪像一抔温水,不冷不热,索然……
又是彻夜难眠。
今日的卫琳琅,特意施粉黛点红妆,就为体现对容恪的重视。
掐着时辰来到容恪院外,院门果然敞着,两个小厮持扫帚,埋头扫地。
卫琳琅展露笑颜,向他们娓娓道明来意。
当是逐尘事先打过招呼,二人未作刁难,让她进门。
迈过门,绕过游廊,景致豁然开朗:一行行整齐划一的青石地砖铺满脚下,干净光滑,竟容不下一花一木落脚;展眼睃巡,处处透着严肃,令人发指——不似是住人的地方,反似是办公的场地,极符合他不近人情的脾性。
掌心的令牌,坚固且冰冷。
卫琳琅忽而生了退缩之意。
逐尘在前头不远,冲宝格挥手示意,宝格欣喜回应,同时不忘和她说:“娘子,逐尘在那,咱们快过去吧。”
令牌慢慢缩回了藕荷色的袖口内。
卫琳琅重整旗鼓,眼尾孵出笑泡:“好。”
逐尘引路至书房,把预先烹好的茶水递给她,饱含善意道:“卫娘子,侯爷办公的时候,最爱吃这个茶,您注意拿稳了。”
卫琳琅知他好意,感激扬唇,翩翩上了台阶,敲响房门。
“进来。”门框的缝隙间,飞出一缕低沉的声线,当中裹有劳碌后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