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傧相唱和的声音骤然响起:“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姜幼安闻声敛神,攥着同心结的一端朝天地、朝高堂一一跪拜,最后透过盖头隙缝,看见萧伍骨节分明的手虔诚交握,向她行对拜礼。
“礼成,送入洞房——”
二人对拜后,傧相又是一声高唱。
顾幺幺和萧伍一起离开前堂,两人各执同心结一端穿过弯曲回廊,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挂满红绸的喜房。
梳妆桌前各式各样的头面首饰早被收起,喜婆和锦月扶着殿下来到床榻前便退了出去。
按礼,萧无衍本该马上回前堂陪宾客,待夜里再回后院掀盖头、喝合卺酒。
可姜幼安等不及了,在喜婆和锦月出门后便扯了扯同心结道:“我有些饿了,夫君,你不妨掀了盖头再走?”
萧无衍闻言眸色一暗,瞬间冲到顾幺幺身前半跪在地,一只手却箍紧她的腰肢:“娘子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掀了盖头再走?”
“除了这句,还有呢?”
“我有些饿了?”
“娘子……”
萧无衍已经听出顾幺幺是故意不再说那两个字,声音里不禁带了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乞怜。
姜幼安心头莫名一软,终于如他所愿:“夫君。”
这不过是夫妻间的寻常称呼,往后她日日夜夜不知还要叫多少次,哪值得他这样折骨。
“夫君。”她不禁又唤他一声,抬手握住他落在她膝上的手臂,轻声低喃,似诱哄一般:“为我掀盖头。”
“合卺而醑,永结同心”……
日影西斜,和煦浮光穿过窗棂洒向床榻,掠过萧伍半侧喜袍,也让顾幺幺握在他肩臂本就白皙的手愈发莹透。
接连听见两声轻唤,萧无衍总算心满意足,箍着顾幺幺腰肢的大手微松,直起身低笑:“好,娘子莫急。”
红绸布下,姜幼安膝上一空,忽觉哪里不对,他这笑怎么听着有些坏,好似方才是故意低头叫她心软一样……
只是不及她细想,一阵暖光便从眼前闪过,她的盖头终于被掀开了。
萧无衍不禁轻怔,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幺幺,仿若天上人,不染世间尘。
这厢姜幼安却没注意到他的怔神,径自起身拿过萧伍手中的秤杆随手扔到床榻,而后便拽着他的手臂催促:“夫君,该喝合卺酒了。”
直到她动起来,凤眸中闪过令人熟悉的狡黠灵动,萧无衍才堪堪回神,果断攥住她轻轻摇晃的手,牵着她移步到摆放合卺酒的桌案前。
“合卺而醑,永结同心,幺幺,今后我们便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