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假传圣旨,率五万谢家军西行,意欲谋逆,昨日黄昏,谢峥已率大军离开定西城。”他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悉数告之。
叶照听罢脸上却并无讶色,反而沉叹口气道:“果真如此,数日前我得知谢长山失了青州便觉不对,这才命人严加防范,绝不放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出入闵州。”
这也是方才守城将士听见马蹄声之后反应那般迅速的原因。
萧无衍闻言看叶照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欣赏:“敢问叶知府城中有多少兵马?闵州城外高山险峻,谢峥若想率大军去金城便只有入城这一条路,我等至少要拖他两个时辰才能等到援军。”
叶知府神色微紧:“闵州共有府兵两万,但两万府兵各守东、西两城门,如今下官只能召集一万兵马来守东城门,恐怕难与谢家军抗衡。”
萧无衍沉声,周身气势瞬间凛冽:“足够了,只要叶知府配合,谢峥定逃不出闵州。”
叶照闻言精神亦是一振:“为国尽忠,叶某死而后已,定全力配合镇远侯。”
大结局(下……
酉初时分,夕阳西下,昏黄灿烂的光晕不过一刻便彻底消散在黄沙山石之下。于是暮色降临,满目青灰。
城门将士抬眸望了望天,在放行最后几位百姓后扬声下令:“关城门!”
谢峥麾下斥候兵分两路,一路乔装打扮扮成良民进入城内打探,一路则坐在城门外的茶摊上暗中观察,直至确认城内城外皆无异样,斥候才悄然离去,返回大军向主将禀报此事。
半个时辰后,谢峥率军兵临城下,高举圣旨令守城小兵开城门,欲率兵穿行闵州。
不料闵州的守城将士瞧见圣旨竟只道:“此等大事小人不敢做主,还请诸位等上片刻,小人这便派人去请知府大人。”
听见这话,谢峥身边副将顿时斥道:“剿灭逆贼刻不容缓,若耽误军情,尔等谁承担得起?”
然他话落,城楼上众将士却只是恭谨地抱拳行礼:“望诸位将军海涵。”
副将闻言双目一怒,正要再斥,谢峥及时出声拦住了他:“无妨,且等着。”
多说无用,闵州知府叶照的脾气秉性最像叶家那个迂腐的老头子,为人做事油盐不进,最是一板一眼,他手下的兵也像他一样死守规矩。不过闵州便是最后一道关卡,只要今日平安穿行闵州与长山汇合集结兵马,届时他们父子自会夺下闵州让这些小将为他谢家效力,倒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是!”副将这才遵令,忍着怒气咽下满腹牢骚。
好在叶照很快便赶来了过来,不到两刻就出现在城楼之上,朝着谢峥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下官叶照见过侯爷。”
谢峥却未拿正眼瞧他,反倒是他身旁副将先声夺人怒而斥责:“叶大人既来了,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若耽误军情延误了战机,将来圣上降罪,你个小小知府就是有八颗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叶照不卑不亢:“谢候帅军围剿逆贼大义灭亲,下官佩服不已,只是还请侯爷命人将圣旨送进城中,下官需得亲眼看见圣令才敢开城门让大军通行。”
他这话一出,方才色厉内荏的副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底下小兵不知,可他们几个心腹却是一清二楚,侯爷手中哪有什么陛下圣旨,不过是随便刻了个假印伪造的罢了。
几个副将暗暗对视一眼,下意识握紧手中兵器准备强攻,唯有谢峥面不改色地唤来亲随,令其入城呈上圣旨。
叶照见状又朝谢峥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唤来守卫,命其打开城门一侧的角门放传旨之人入城。
须臾,那亲随被守卫带上城楼,走到叶照跟前趾高气扬地展开圣旨:“叶知府,你既要看圣旨那就跪
下接旨吧。”
叶照从善如流,率收成将士恭谨跪下:“下官参见圣上——”话落,便高举双手准备从谢峥随从手中接过圣旨。
而那亲随却在城门上的守卫齐刷刷低头时迅速打量起守城人数,很快便确认守城之人不过数百,他迅速向城门外的侯爷打出暗号,接着才上前一步将圣旨交到闵州知府手上。
这厢叶照接过圣旨,竟展开一看便发现端倪,这圣旨上的玉玺盖印粗陋不堪,与真正的玉玺盖印可谓是天差地别,一看便是假的,但偏偏如此错漏百出的假圣旨竟真让谢峥之众一路率兵来到闵州!
叶照痛心不已,腾地窜起扬着假圣旨对城门外众人高喊:“谢峥老贼!你假传圣旨骗数万将士抛家弃子为你卖命!究竟良心何在?!”
此言一出,数万谢家军顿时哗然,他们分明是随东兴侯大义灭亲剿灭叛贼,怎么在这人嘴里反倒成了意图谋反的逆党?
事已至此,谢峥亦不再隐瞒野心,忽而振刀高呼:“尔等随我至此已无回头之路,只有与我一起反了大燕才是唯一活路!如今城门之上不过数百守卫,尔等可敢随我破城?”
是啊!从离开长安那一刻,无论东兴侯手中圣旨是真是假,无论他们这些小兵究竟知不知情,他们都已是犯了谋逆之罪,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哗然声霎时停了,接着不知是谁忽然振臂高呼:“属下誓死追随侯爷!愿随侯爷破城!”
“属下誓死追随侯爷!愿随侯爷破城!”
“我等誓死追随侯爷!愿随侯爷破城——”
“……”
呼喊一传十,十传百,继而成千上万,刚刚被叶照动摇的军心不过片息便又被谢峥稳固。
幸好萧侯早就留了后手,叶照心底暗暗叹服同时张口便道:“贼子既死不悔改!来人!升狼烟!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