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街巷外传来微弱打更声。
姜幼安心乱如麻,放下早就看不进去的医书。
她仍然很生气,可在生气之外,她更不安。
一定是出事了。
她叫来叶晋和锦盘,披上氅衣,要亲自去一趟军营。
叶晋拦不住,只能一边去马厩牵马车一边在心底暗骂萧伍,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表妹选陈家村里正的三孙子,读书人,好歹能安稳过日子。
不像军卒,刚成亲就候命打仗,动不动十天半月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姜幼安今日已经等得够久,眼下耐心告罄,不想在等,索性带着锦盘跟叶晋一起来了后院马厩,登上马车后,三人直接从后门出府。
一路无话,马车疾奔。
及至东城城门,却与一辆刻着镇远侯府车徽的奢华马车迎面相撞,而在马车前带路的竟是顾青树。
叶晋瞧见这情形顿时长吁勒马,将马车听到城门边侧。
姜幼安凝眉,撩帘问他:“为何停下?”
叶晋偏头压低声音:“是镇远侯,顾兄跟在他车旁,表妹,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看看顾兄能否脱得开身。”
姜幼安闻言却道:“不必,驾车过去,我要见镇远侯。”
叶晋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你万万不可因萧伍犯险……”
姜幼安咬了咬后牙,凤眸中冷光暗流:“是镇远侯将萧伍召回军营,我与萧伍是夫妻,如今夫婿迟迟不归,我去找镇远侯询问一二有何不可?”
叶晋攥着马绳的手紧了紧,侧身定定看向姜幼安:“表妹保证只用军卒家眷的身份去见镇远侯?”
他是殿下表兄,是臣子,其他时候皆听令行事。
但他亦有坚持,倘若涉及表妹安危,他宁愿冒大不韪抗令,也不会放殿下冒险。
姜幼安何尝不了解叶晋的脾性?顿时眉心紧压道:“我明白大局为重,只是他到底是死是活,我总要知晓。”
话落也不管表兄应不应声,她当即放下车帘,转身走去车尾。
叶晋心中一堵,向来洒脱舒朗的脸难得阴郁沉冷。
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姜幼安去见镇远侯,承担她可能会暴露身份的风险;二是拦住殿下,在他下马车之际便一掌将其劈晕带回医馆,待殿下醒来后听其发落。
他认真思考起两种选择的可行性。
姜幼安刚刚跳下马车,就看见叶晋守在车门前,脸色臭得比小时候她不慎弄坏他熬了一整夜做的功课都难看。
“……别打歪心思,我有分寸。”
她是在乎萧伍,但绝没在乎到为他不顾一切的地步,分得清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