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二楼,他的房间门紧闭着,底部的缝隙透出一缕光亮,里面寂默无声,没有一丝动静。
回来的路上,傅知浔不遗余力地透露出他的心情——
气愤、压抑、隐忍……
无一不在昭示,他生气了。
刚从郊外的冬日里回来,身体正被一股冰寒包裹着,童姩决定先行洗个澡再说。
水流带着暖意哗哗流淌,从发丝一点点驱赶寒意,身体慢慢不再那般僵硬,然而刚恢复活力的脑袋,不由自主回想起傅知蘅的话——
“今日是小浔的生日。”
即便她八岁就认识傅知浔,却从不知晓他的生日。
似乎也从没关注过他的生日是哪天。
如果傅知蘅告知她关于傅家的故事都是真的,那个为了情人毒杀自己亲身儿子的妈妈真实存在,那今天的傅知浔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他是身在局中的受害人。
手指关掉水龙头,浴巾裹在身上,吹风机将潮湿的发丝吹拂飘扬。
童姩的思绪,也一点点陷入沼泽。
直至头发已经吹干了,一手拂去不再有水分,她便套上睡衣,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一下、两下、三下……
低头仍能见到门缝的光亮,却没有听见里面人的回应。
童姩咬了咬唇,手握住门把,尝试性地用力。
只听“咔”一声,门开了。
居然没锁门?害她敲半天!
“傅知浔,”她预防性地打了声招呼:“我要进来咯。”
言毕,推门慢慢走了进去,胶质拖鞋在地毯上踩出磨蹭的窸窣声响,贴着墙面,躲在拐角处往里探出半个身子,偷偷看了看。
房间里光色晦暗,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
偌大的床上,傅知浔穿着灰蓝色的睡衣,靠坐在床头,光亮恰能笼罩着他上半身,手里拿着书籍,正好遮住他半张脸,因而看不清他的神色。
童姩又探出一点身体,床上的男人却不悦了,亦如在安可疗养院一般,带着强硬的语调说了两个字:
“出去。”
童姩愣了下,乖顺地“哦”了一声,慢慢缩回了拐角。
床头灯的光度有限,几乎只有傅知浔的周围通亮着,包括拐角的地方都显得昏暗,唯有冬日里浅薄的月光从窗前延伸出一片。
房间内再次寂静,却没有听见她进来时发出的细微动静,显然她也并没有真的听话走出去。
傅知浔的视线落在手中书本当页的最后一字后,缓缓抬眸,往拐角处望去。
她似乎藏匿得很好,连影子都收了起来。
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看见窗前的月光中,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