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番话,并没有引起童姩的意外。
当年傅知浔去栾城时不过十六岁,必然是傅家的安排,傅知蘅知晓这些情况倒也理所当然。
“你家里的事,处理得如何?”傅知蘅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道:“小浔帮忙还清债务了吗?”
童姩细细打量了他几秒,回答:“嗯,还清了。”
“挺好的。”傅知蘅顿了顿,话题峰回路转:“实不相瞒,我昏迷了四年,醒来后听闻小浔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我挺高兴的。”
童姩静默看着他,心中了然他还没有说完想说的话。
下一秒,傅知蘅又一脸恍然道:“我听阿渊说,关于我们家的事,小浔什么都没告知你。所以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有多么担心他。”
童姩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知蘅拿出手机,手指摁了几下递过来。
童姩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一家四口,夫妻俩是比较典型的老夫少妻,两人面前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中年男人身旁还站着一名少年。
童姩一眼便认出,小男孩是傅知浔,而这名少年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阿渊应该告诉过你,我和小浔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照片上的男人是我们共同的爸爸,而女人就是小浔的母亲,杨姨。”傅知蘅的声音亲和悠扬,犹如在述说故事娓娓道来:“我十五岁那年,杨姨嫁给了我爸,隔年就生了小浔,虽然杨姨仅比我大五岁,但好在一家四口和和睦睦,还算幸福美满。”
“原本这样一直下去挺好的,但老夫少妻的婚姻多年后还是出现了问题。”
童姩的视线从手机上挪至他脸上,静等他说完。
“杨姨忍受不了寂寞,被我父亲捉奸在床。”傅知蘅的神情慢慢溢出一抹哀伤:“我父亲一时接受不了,年迈的身体受到刺激便去世了。”
顿了顿,幽叹了口气,语气凄凉地说:“后来的故事,就完全脱离了正常轨迹。杨姨与那个男人为了与我们兄弟争夺傅家家产,甚至……”
旷野草坪上刮起冬日寒风,吹散了傅知蘅的声音,后半截话显得缥缈而不真实。傅知蘅缓缓扬眸,眼底皆是悲哀:“将药物投入小浔的汤水中,企图……毒死他。”
风渐停,童姩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三个字。
心脏噔一声坠落,仿佛受到无情的创击,很久都缓不过来。
旋即,脑海中不停闪现关于傅知浔的画面。
年少在栾城时,那些神情里的悲凉,无比孤独的背影,以及突然冒出来的严重而频繁发作的胃痛。
傅知蘅深叹一口气,喝了口茶水,苍白的脸颊上满是心疼:“小浔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整个人彻底变了。他屏蔽了自己的情感,一度变得六亲不认,一味夺权,甚至……”
他的手掌抚上双腿,锤了两下:“为了彻底掌控耀森集团,我
如今的身体也是他造成的。”
灰色的毛毯下,傅知蘅的腿犹如两根毫无生命力的竹竿,令人看得有些不适。
童姩微微蹙眉,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