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寅迅速签了单子,把饭费记在房费上,怕慢一点儿,某个小姑娘就把自己灌醉。
他拿上西装外套,拎过万朵的粉色吨吨杯,说:“走吧,我送你。”
万朵盯着面前的空酒杯,反应迟钝地回过头,撑着桌子站起来。
程寅仔细观察她,醉了,但意识还清楚。
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东西。
她背上背包,见吨吨杯在程寅手里,伸手去要,“给我吧。”
“我给你拿着,”顿了顿又说,“丢不了。”
万朵摇摇头。
“不用了。”她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手心向上,坚持着。
程寅一顿,凝视她。
从认识起,只要他们在一起,都是他帮她拿吨吨杯。现在她却坚持自己拿,仿佛要划清一切界限。
片刻后,水杯被缓慢地递了过去。
车子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万朵看了一眼,没上。反正宾馆不算远,走回去。
夜里十点半,白天的热气少了许多。
这种二线城市没什么夜生活,街上的行人和天上的星子一样寥寥。
万朵的帆布鞋悄无声息,程寅的皮鞋声有节奏地响在身后,大概两步之外,不远不近。
空气里,有种馥郁的草木香气。
若风从后面来,还可以努力嗅出一丝他身上的气息。
轻淡的,木质调香,若有若无。
他随手拿着西装,修长的影子在交替的路灯下一会儿朝前,一会向后,却始终不能与她的并肩。
她就盯着那影子,一路走下去。大概二十多分钟,一抬眼,宾馆的招牌就立在十步之外。
已经,走得很慢很慢了。
上了台阶,她停下,转身,看他。
“到此为止吧。”
透过玻璃门,程寅迅速打量了一下宾馆里面,看到几个男人站大堂里说话,还有一个正往这边张望。
“我送你回房间。”他说。
万朵摇摇头,“不用了。”再送也一样,总要分开。
后面这句话,想说却没说出口,因为已经哽咽。
大概喝了酒,辛辣味一直萦绕在喉,似乎再多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要走,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突然一个趔趄。好在程寅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胳膊。
等她站稳,低头,才发现是自己鞋带开了。
好险。
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万朵。”
就在这时,从玻璃门内走出一人。
万朵正要弯腰系鞋带,握在胳膊上的大手忽然收紧,把她往旁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