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子京拉着他往外走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后来反常的告白更是让他确定,自己还在幻境里。
宋子京的灵力从不会如此杂乱无章,更不会带着如此明显的攻击性,那是恶魂试图吞噬掉他的主魂与心脏,将一切都据为己有。
秦砚不想打草惊蛇,他心里清楚恶魂的实力,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想再找破绽就难了,
从胸膛处源源不断传来痛感,秦砚双眼发黑,他赌的太大了,但凡烛线再偏一点点,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四肢最先开始无力,其次是躯干,不断泛上来的冷意似乎在提醒秦砚,这招不值得。
他原本强撑着的身体在此刻终于站不住,秦砚猛地跪下,仅剩一点烛线还在扶着他。
恶魂顺着血液从他身体流出,显出身形,定睛一看,竟是比秦砚还虚弱,看样子这招的确奏效,居然能将他逼至如此地步。
“蠢货,此事原本与你无关。”
事到临头,恶魂还在笑,歪在地上斜着眼看他:“你自作聪明,非要闯到这地狱门来。”
秦砚强忍痛意,抬起眼皮看他状态,那恶魂的主魂已经被他刺散,撑不了多久了。
“职责所在,比起你一个舞弊者,你自然不懂。”
这似乎是他的痛处,恶魂登时瞪大眼,声音怒起来:“你闭嘴!我只是想成名,我只是想多条路,我有什么错?”
“我最恨你们这些假清高,拿着架子给谁看,不过内里一样肮脏,不敢惹权贵,只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揭发,没有家族肯要我,原本以我的天资,我能走一条很好的路!!!!”
他已经气极,开始对着秦砚说些抱怨话,甚至将他当成那道士:“我不过是提前拿到试题,但那又如何!那些依托关系直接晋级的你为何不说!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有那么好的未来,还能遇到那么好的女人!”
血流汩汩,秦砚没倒下已经算是力竭,哪里还有心思叫他闭嘴,只得盯着恶魂,以防他再生出什么事端。
谁知那恶魂竟是越说越激动,居然在最后关头爆发出一丝力气,猛地弹起,朝着秦砚扑来,怨恨在此刻居然做了动力,叫他死也要拖着秦砚下水:“你也去死!!你也替我陪葬!!!”
血腥味已经将秦砚整个包围,他脑海里已经混乱到极致,甚至开始察觉不到痛感,满头大汗,等到反应过来,恶魂已经逼至眼前,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吞来!
秦砚立即抬起手,但浑身无力,仅剩的那点烛线在原地晃了两下,比他先消失。
眼瞧着自己被黑雾包围,秦砚闭上眼。
就当是提前去见父母了。
谁知下一秒,不知是碰到了什么,那恶魂猛地向外弹射开,狠狠撞向围墙,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身上的黑雾开始四散,连带着身体开始渐渐消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秦砚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恢复,原先痛到窒息的感觉恢复了些,居然有力气操控身体了。
诡异的尖叫从不远处穿透耳膜,秦砚缓缓借力站起身,起势点燃灵烛。
他还虚弱,甚至每走一步都能扯到胸膛,痛到无法呼吸,但对付当下的恶魂足够了,逼近他秦砚才看出,那恶魂的本体,也不过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灵烛瞬间吸魂,将四散的魂魄全部吸进去,炽烈燃烧,秦砚盯着地上那摊虚空,猛地靠在墙上,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我就是权贵,你一样惹不起。”
体内的灵力在流转,秦砚细细感受着那份温暖,突然伸出手,摸向衣襟。
他身上的白袍早就被血染红,布料黏在胸膛上,从肉上扯下来还能带动伤口,疼的秦砚直拧眉,但他动作没停,还在往里摸索着什么。
直到他握住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花钱。
每次摸到它,秦砚都能感受到花钱里流转着的浩瀚灵力,但这次不同,那些灵力此刻在他身体里,击退了恶魂,为他撑起了生死攸关的一份保障。
秦砚低头笑了,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原来宋子京自始至终都在守护着他。
秦砚抬起手,擦掉唇边的血,将阵撤掉。
他不知要怎么样用这副模样面对宋子京,明明说好要照顾好自己,谁知居然食言到这种地步。
阵法慢慢消失,原先闭塞的后院此刻终于涌进各种各样的声音,哭声惨叫不绝入耳。
秦砚慢慢撑起身体向外走,他要告诉宋子京他全部的心意,也许一开始就该让他清楚。
蹒跚走了两步,他看到院门口躺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睡得沉,竟然没察觉到秦砚的动静,就那样垂着头,一动不动。
秦砚看不清楚,脚下的步子快了些,他越焦急,胸口的伤口就越疼,但他仿佛毫无察觉,满心满眼都是院门口的那副毫无声息的身躯。
不知是不是太痛,秦砚双眼开始模糊,泪水将双眼迅速淹没,延绵不绝顺着他的下巴流淌。
心脏距离伤口太近,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痛还是伤口撕裂着疼,他只知道自己膝盖像是被人砸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犹如一把刀在秦砚心头凌迟,他颤抖着双手,抱起地上躺着的人,那人双眼紧闭,血泪将整张脸都染红,几乎要认不出是谁。
但秦砚心里清楚这是谁,他给自己的花钱还在输送灵力,让秦砚有了生的机会。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探脉搏,碰到那人身体才触摸到一片冰凉。
宋子京早就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