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咽下嘴里的,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从谨浅笑地移开目光,手机又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沈宜瞄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妈妈”。
她嚼早餐的嘴适时顿住,浑身停止了动作,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听着旁边的人接起电话。
“妈”
“从谨,我听陈阿姨说你又去公司了?”
周从谨嗯了一声:“有点事。”|
周从谨面不改色地回道,倒是沈宜有些好奇地瞟了他一眼。
他竟然也会撒谎。
“什么事要大年初一忙啊?”电话那头周母的声音里尽是关切:“那你早餐吃了吗?”
“吃了。”
“你几点回来?”
“我尽量早点,但晚餐不用等我。”
“晚上我让阿姨给你把饭热着,你回来吃,不要跟小潇小淮他们去喝夜酒了。”
“嗯,知道了。”周从谨挂完电话,侧眸看了一眼,见沈宜早餐也不吃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问道:“怎么了?”
沈宜抬起头看他,有些为难:“周总,今晚我们可能回不来。”
周从谨没有说话,静静等她继续:“我父亲不在县城,葬在我们乡下老家。”
沈宜道:“从县城到老家村子,来回也要折腾一段时间。”
她话毕,转头静静看他,观察他反应。
周从谨并未显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须臾平缓点头:“那便住一晚。”
今晚,在哪过夜?
云水县是一座江南小县城,有一条名云河的大河横贯县城,几百年前曾是当地重要的水路交通枢纽,故名云水。
云水是沈宜成长的地方,处处都有她读书和生活时残存的记忆。
但自从父亲前年去世后,沈宜便很少回来。
睹物思亲,是一件再难熬不过的事。
沈宜透过窗外眺望云河对面河畔一所古典建筑的楼门。
那是云水一中,沈宜的母校,也是父亲以前教书的学校。
沈宜收回目光,掩饰掉眼底的黯然。
两人到达云水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
沈宜引周从谨在自己县城家的小区楼下停了车,指着旁边一间小饭馆,对周从谨道:“为表感谢,我请你吃饭。”
周从谨解了安全带,跟着她下车,但当抬眸看了眼那间小饭馆的招牌时,他脚步却犹豫了。
陈年的铁质招牌,歪斜地吊着“云水炒菜”四个灯箱字体。
灯箱顶上堆满昨夜还未融化的冰雪,雪水混杂着褐色的铜锈和其他杂质,一滴滴错乱地打在地上。
见沈宜撩开空调帘子进了饭馆,周从谨沉默半响,终究还是跟着,伸出两根手指背撩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