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华把翻开词典,一把黑色小刀暴露在白鑫眼前。
那刀只有一根手指头那么长,是他们小时候都会用的削铅笔的刀,刀刃锈迹斑斑,压在词典里印出一把刀的模样,看来这刀放在这有些年份了,想来胡佳伟砸之前根本没翻开过这本词典,也没想到这里面竟藏着刀。
白鑫盯着那把刀脊背发凉,他也没想到,这词典他大爷的竟还真藏了刀,他想起施意说的“破伤风”,也开始感到不安。
“我说呢,就算是书角也不会刮出这么深的伤口吧……”白鑫后怕不已,万一那刀不偏不倚戳到了眼里……
他确实想死,但他希望的是“嘎嘣”一下就撒手人寰,而不是会受尽病痛的折磨躺在病床上慢慢感受生命的流失啊!
卧槽!他真讹少了!
等等,应该没这么严重,施意刚给他涂了碘伏还上了云南白药,有什么菌也该死掉了吧,不怕的不怕的。
白鑫拍拍心口安慰自己,可毫无效果,他扭头便问李兴华,
“被生锈的刀划了一下,伤口不深,有大碍吗?”
“造成破伤风的是什么菌,在什么环境下它不能生存?”
“它是厌氧菌吧,我把伤口再敞大点,它保证活不了的吧?”
“感染的概率——”
白鑫一直发问这些李兴华回答不了的问题,李兴华终于忍不住将他打断,“你直接上医院看看不就行了。”
“算了,问你我不如回去问百度。”
白鑫放弃抓住李兴华这棵稻草,选择相信百度。
“问百度?那你离死不远了。”李兴华无情嘲讽。
白鑫见行不通,又说,“生物老师会不会知道,我去问问老师。”
“她是生物老师,不是医生,你想什么呢?你就去医院看看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这么大个人了还害怕打针?”
“……”
白鑫哪不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去医院看看,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没什么难的。
可他就是不想去那个地方,那个让他对白仁诚不再抱有父爱幻想的地方。
白鑫曾躺在那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在一堆维持生命的仪器里清晰地听见白仁诚因为高昂的医药费和后续可能面临的后遗症而跟李康年商讨着能否放弃他的生命。
“医生都说了他可能会瘫或者变成植物人住进icu里每天烧钱,那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还治什么治,浪费这钱!”
若不是真真切切听到白仁诚亲口说出的这些话,白鑫也许还心存幻想,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像白仁诚口中抛夫弃子的妻子,或者长年酗酒导致的情绪易怒,所以才会一有不顺心便揍自己,也许这些都不是白仁诚心里的本愿,也许白仁诚也会为自己动手打了儿子感到内疚……
白鑫为他找的无数借口,通通在那一刻幻灭。
至此,他终于接受了白仁诚不过是个自私自利、没有丝毫父爱的人。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跌入无尽的黑暗中,希望白仁诚这回也能说服李康年,放他离开这个世界。
可惜等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十分命大,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已经好好地躺在普通病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