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道:“我们已知晓你的身份,你也不必再伪装了。”
公冶焱听完,却是微微一笑:“谢公子误会了,我幼时吃过药,成年后声音就一直如此,非是刻意伪装。”
她伪装了太久,以至如今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和男人没有差别。
“今日之恩,来日必当竭尽全力回报,只是我如今事急,需马上离开。”
谢轻逢却想到今早崔无命带来的消息,太衍国太子公冶焱已经失踪一月有余,再过三日,就会全国发丧。
他还待再说,公冶焱却已经猜到他未竟之言,只是递出一枚玉令,交给季则声:“待万事落定,二位持此令到太衍国公主府,一切疑惑皆能解开。”
她说完,竟是闷咳两声,白帕捂嘴,却是呕出一帕刺目的红,显然已是难行之躯,可观她神色,却是不死不休。
西陵无心听他们打哑谜,却不甚在意,只是看公冶焱惨白着一张脸,不忍道:“你身上毒还未解,我陪你去罢。”
左右谢轻逢金丹已经修复,固魂锁也已经到手,要解季则声的心魔也不是一日之功,她送一趟也没什么。
公冶焱心知自己状况不好,感激道:“多谢。”
西陵无心和公冶焱告别启程,谢轻逢还戴着枷锁喝鲫鱼汤,倒是没什么表情,眼见二人离去,季则声捏着那枚玉令沉默半晌,忽然道:“师兄是不是早就看出我与公冶焱长相相似……”所以在白山黑水之下,才会突然提起公冶焱的是否有幼年失踪的兄弟姐妹。
谢轻逢道:“只是猜想,并不确定。”
如今算是实打实的确定了,好在季则声拿到了公主府的玉令,以后就算要查什么也方便,他不太愿深想季则声和公冶嫣的关系,而季则声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线索,似乎也并不高兴的模样。
二人各怀心事,食不知味,最后那一大碗鲫鱼汤竟是不明所以的崔无命喝得最多,吃完了东西,季则声和谢轻逢又打算继续研究魔林边境的地形,谁知才拿起地图,却见脚边浮现一个繁复的阵法,金光闪过,两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出现在原地,竟是憎、惧二主,只是脸色不好,似乎受了伤。
他们按照崔无命指示的位置,开阵前来,谁知刚一落地,就看见季宫主和已故的谢宫主凑在一块儿,而崔护法在面无表情地喝鲫鱼汤,二人俱是一愣,反应三秒,才单膝叩下,果断复命。
憎主道:“回禀宫主,您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惧主道:“现在正关在本教地牢之中。”
回禀的不知是哪位宫主。
谢轻逢微微一顿,眼底闪过暗光,指腹摩挲着地图,半晌才道:“辛苦你们了,回去让痴殿主人替你们好好疗伤,若不尽心,季宫主就打断他的腿。”
崔无命道:“那两名人质要怎么办?”
谢轻逢放下地图,起身道:“我亲自一会。”
。
藏镜宫地牢中
烛光昏暗,诡氛凝重,偶尔传来魔物的哀嚎惨叫之声。
而一青一黄两道身影,被没收了法宝封锁灵力,关在一间地牢中,此时此刻竟还有心思发牢骚。
薛逸清拿着扇子扇风,越煽越凉:“奇也怪哉,我们修为这么差,还是药修,为什么偏只抓我们两个?”
莫非他们是什么隐藏的天纵英才,是这场诛魔之战的关键,被藏镜宫识破了,所以先下手为强,捉了他们来?
曲新眉义愤填膺道:“哼!无耻之徒,肯定是想拿我的性命来威胁爹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薛逸清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何必自寻短见呢?”
曲新眉怒道:“你爹又不是掌门,你当然说得轻巧!”
自谢轻逢和季则声相继坠崖后,他二人修为长进了不少,心境却变化不大,是以深陷魔窟,也还有心情斗嘴。
吵嚷间,只听轱辘轱辘,像是车辙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二人后背一凛,一回头,却见两道身影慢行而来。
一人玄衣,身形挺拔,脸覆鬼面,看不清长相,不言不语,只静静推着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一身白衣,腿上还盖着毯子,像是残废了,只是一张凉薄至极的脸,配上那淡淡的笑容,却让人熟悉得牙根发痒。
二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是你——”
薛逸清愣愣的:“你居然没死?!”
谢轻逢笑了笑:“薛兄,曲师妹,好久不见。”
他不提还好,一提两个人就炸了。
曲新眉道:“别叫我师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薛逸清也道:“少给我称兄道弟!”
都怪他们当初眼瞎,误交魔头当好友,像傻瓜一样被骗得团团转!
谢轻逢道:“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勉强,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薛逸清正直道:“谢轻逢!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疾言厉色,就连曲新眉也愣住了,拽了拽他的扇子:“师兄,保命要紧……”
她才说完,薛逸清却再难忍耐,扑到牢门面前,红着眼睛道:“你这个人渣!败类!骗子!魔头!”
“你若还有半点良知,就应该立刻自杀谢罪,告慰季兄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