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坠崖是早早安排好的,西陵无心早知他不会死,可季则声已有死志,百丈深渊,必定尸骨无存。
她懊恼之下只能离开七弦宗,尽心救治谢轻逢,谁曾想季则声坠崖两年半后,一位无名无姓的合体期高手横空出世,只花了三天就穿过魔林,杀上藏镜宫,强夺宫主之位。
“他从百丈凌峭出来后,修为暴涨,性情也大变,他恨你入骨,接手藏镜宫后就命教众四处寻找你的踪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陵无心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却见谢轻逢神情越来越冷,只能道,“我们躲在棺材铺,也是担忧他找到踪迹。”
谢轻逢听她细细说来,却觉揪心不已,若说季则声坠崖时还对自己存有几分顾念,那如今必定是心已冷透,唯留余恨。
好在就算剧情乱成了一锅粥,季则声的男主光环也还在,秉持了主角坠崖不死,还能狠狠升级的作风。
要是季则声身死,他才真的不知该如何。
“取我的剑来,我要回藏镜宫。”
崔无命一听,登时道:“宫主,你才刚醒,不妨稍等些时候再……”
谢轻逢打断他:“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他说罢起身,自己披上外袍,又去取一旁的佩剑,谁知才碰到剑柄,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佩剑似有一股吸力,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
谢轻逢只听耳边扑通一声,脚边登时倒下一道白影,竟是这轻轻一碰,他神魂出窍,肉|身直接倒下了。
谢轻逢:“……”
好在大乘期的神魂强悍,离了体无碍,他看着地上那具娇弱的身体,不由道:“谁又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瞒不住,西陵无心只道:“你金丹和心口剑伤痊愈后,神魂常有不稳,总是莫名离体,不知是何缘故。”
谢轻逢:“……”
难道是他的魂魄和原主的身体不契合,那先前为何没有反应?
“具体情况我会再仔细查探,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用固魂锁锁住神魂和身体,避免发生魂魄莫名离体的情况。”
谢轻逢想了想:“这个容易,固魂锁就本座的寝殿里,让崔护法去取一趟便是。”
崔无命道:“这个……”
谢轻逢现在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可以能接受任何意外了,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崔无命道:“宫主息怒,您的寝殿现在是季则声在住,他已昭告全教,谁敢踏进一步,就砍谁的双脚。”
谢轻逢:“……”
好啊,把师兄的手下和门徒都撬走了不说,就连寝殿也要霸占。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那我亲自去。”
他下定决心,西陵无心和崔无命再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何况谢轻逢的寝殿内有禁制,想要取固魂锁非他不可,故而只能另想办法。
少顷,崔无命抱着一个黑衣纸人进来,这是个折中的法子,将谢轻逢的神魂附在纸人上,随他一同去藏镜宫,留西陵无心在棺材店看守肉身,也稳妥些。
谢轻逢心说也行,见崔无命将那纸人摆好,神魂进入,纸人瞬间醒来,他动了动手腕,理了理衣摆,发现这具临时变化的身体竟同活人一般无二。
这纸人是个少年人的模样,故而他附身化形,也化作了少年,只是眼尾上挑,唇角带笑,虽不刻薄,但却带着几分邪气。
“宫主,这纸人做的身体虽和活人一般无二,但毕竟是假的,切记不要沾水才好。”
崔无命一五一十交代完,就和谢轻逢往魔林而去。
不过半日,二人就到了藏镜宫校场,平日里在校场上决斗比武杀人寻仇的都安分下来,只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低声下气的,崔无命带着谢轻逢穿过校场,直奔正殿。
各殿主人今日惯例议事,只是都战战兢兢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隐有苦态,贪殿主人不仅戴着义肢,如今两条腿也打上了石膏,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由手下推着,看样子这群手下也被季则声好好收拾了一顿,最悠然的居然是花见雪,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崔无命才带着谢轻逢进来,各殿主人登时两眼放光,七嘴八舌道:“崔护法,你来了——”
“找到人没有?”
崔无命看一眼谢轻逢,又坦然自若地摇摇头:“没有。”
众人又开始唉声叹气,这半年来,他们被季则声压着,什么都不能干,天天都在找谢轻逢的下落,要是有异议,就会像贪殿主人一样被活生生打断两条腿。
“尊主呢?”崔无命左右环顾片刻,却不见季则声的影子,不由问道。
嗔殿主人连蛇都玩不动了,懒洋洋地躺在座上,随手指了个方向:“在后殿。”
“我去看看,”崔无命给谢轻逢使了个眼色。
“你去吧,小心别也被打断了腿。”
当年七弦宗一战后,众人皆以为藏镜宫主同左右护法坠崖而死,欢欣鼓舞好几天,然而季则声孤身杀上藏镜宫,却见左右护法都活得好好的,故而将他二人囚禁起来,审问了三日,让他们说出谢轻逢的下落。
花见雪无妄之灾,自然吐不出什么来,崔无命拼尽全力护主,只道当时谢轻逢坠崖后并没有按照约定与他们汇合,想必谢轻逢被一剑穿心后身死,尸身落入百丈凌峭下的江水之中,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