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的警觉性显然强于人,它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四处潜伏的凶兽,它暴躁的在原地撅起蹄子,试图将背上的累赘甩开。
“别动!”岑云川怒道。
他连忙拍马过来,一把抓住缰绳,试图让这匹马安静下来。
但马的嘶鸣显然已经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那头浑身黑色只有胸口带白花纹的熊从半山腰往下来奔来。
对于马匹来说繁杂的草木根系,对它而言如履平地,它庞大的身躯压过草木,震的树干枝条抖动。
“啊。”小孩子本就离黑熊更近,此刻更是吓得慌不择路,抱着马脖子,马感受到了猛兽的气味,也撒欢跑开。
没想到坡下的石头後,还藏着一只。
在马冲过去一瞬间,那只熊忽而暴起一口咬住了马的脖子,那熊竟如人一般立了起来,两支前爪攀住马身,嘴里死死咬着不松口。
小孩子一骨碌滚到了地上,摔个倒仰。
岑云川慌忙丢下弓箭,纵马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捞起,丢在後面,然後两脚夹紧马腹,用手摸了摸马头,以示安抚,往山下奔去。
这匹马虽性子温和随性,但年岁有些大了,长时间的在灌木丛中奔跑,有些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
最後竟前膝跪地,将马背上的两人都摔了出去。
岑云川翻身爬起来,第一时间先摸过去看马——发现马嘴边有血沫子。
“追,追上来了!熊!”那小孩又被摔了一跤,但这次反应快很多,原地爬起来後,往後看了一眼,立马道,“好多只!”
岑云川在野外生活过,知道熊并非群居而生,能一次性见到这麽多只,必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岑云川一把将小孩扛到肩头,找到就近一棵树吼道:“爬上去。”
那小孩四肢并用的接着下面岑云川托举的力往树上爬去。
岑云川见他爬到高处,自己也蹬着树干爬了上去。
几只熊跟了过来,在树下先是绕了几圈,然後露出牙齿从喉咙里发出被激怒了的声音,其中一直嘴角还挂着从马身上撕咬下来的肉条和混着血的诞液。
小孩吓得口齿打颤,他怀里只有一把临走前揣上的小匕首,他拍了拍岑云川的肩膀,把匕首递了过去,问:“它……它会爬树吗?”
岑云川不耐烦的道:“我怎麽知道。”
那几只熊立了起来,前肢抱着树枝,拼命摇晃树干,想要把他们抖下来。
那小孩磕磕绊绊道:“我身边有个侍从,他没有右眼,半张脸都是坑坑洼洼的,吓人的很,听说就是被山里的熊一巴掌拍没的……我,我们该不会比他还惨吧……”
岑云川几乎要被晃吐,但他依然一手撑着树干,脑子里飞快转着,观察着四周。
那树终究还是没能支撑住他们二人,树干断裂开来,小孩尖叫着掉了下去——他只来得及抓住岑云川的一片衣角,甚至还听见了布帛破裂的声音。
等他醒来,已经是在营地。
四处火光重重,外面还有铁甲走动的声音。
见他醒来,守在一旁的宫人立马老泪纵横道:“你可醒了。”
小孩一骨碌坐了起来,连忙将被褥踏开,露出自己完好无损的四肢来,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是囫囵全乎的,这才哇哇大哭起来。
哭完才问,“太子……太子殿下还好着吗?”
见宫人面露难色,一副犹豫不安神色。
他哭的更大声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才会……阿翁,你说,你说……陛下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一怒之气把我们全部都杀了,去给他陪葬……”
宫人连滚带爬翻上床,一把捂住他的嘴,冷汗淋淋道:“诶呦,我的小祖宗,可不敢乱说话……太子殿下只是受了点伤,圣驾如今就在营中,可别让人听了去……”
小孩眨巴着眼,睫毛都洇湿了,嘀咕道:“陛下……竟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