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时暖夏总觉得,男人最后的那句话放得格外轻,像易碎的玻璃,仿佛轻轻一敲就能碎上满地。
她怎么会在喻左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脆弱?
时暖夏摇摇头,“不是的,但这个约定书不是要在领证前签字吗?我还没有找人看,没签还怎么领证?”
“领证后将这份婚前财产,改为婚内的夫妻财产约定书,到时候带去公证就好。”
喻左傅抬头看她。
两人像是被反转了地位,时暖夏莫名地有一种错觉,好像着急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她。
而是另有其人。
喻左傅的家里……真催得这么要紧吗?
男人略带试探地看她。
“我觉得……可以继续。”
他声音放缓,就像前一天,时暖夏在他们相亲的那个餐厅里谨慎地问出那句话。
“那,我的未婚妻……还想在今天领证吗?”
时暖夏深呼吸一口气。
“——领!”
“一旦结婚,我只接受一对一。”
民政局。
“你真的想好了?”
车内,时暖夏握在车门把手上的指尖顿住。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充分的耐心。
时暖夏打开车门,临踏出的前一秒回头。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弯腰探了进去,素白的指腹合拢,放在男人方向盘上的手背拍了拍,像是在医院里安抚神情不安害怕打针的患者一样。
“我不会后悔,我会对这段婚姻负责的。”
时暖夏扭头抓起包包离开。
“我去签到排队——”
她一边经过民政局外专门装扮成婚姻宣誓让新婚夫妻们拍照的小广场,内心默默觉得喻左傅看着……好像比她还不安?
难道男人也有婚前焦虑?
而此时的车内。
夏天里的空调就像灌进喉咙里的一瓶冷气泡水,舒爽畅快。
手背是方才被女人轻拍过的地方,像小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私人电话响起,喻左傅顺手一接。
贺开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背后隐约还有其他杂音,正是平常聚在一起的几人。
男人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眉毛翘了下。
“最近我没空。”
“忙……”
方向盘上的手松开,指尖与指尖摩挲了片刻,喻左傅轻笑了接上:“有事要做。”
电话那头抱怨:“你一大老总有什么好忙的,丢给下面人不就能玩了吗!”
“领证吃饭帮老婆搬家,这些可不想假手于人。”
“……什么?”
“字面意思。”
喻左傅拿过旁边的证件:“挂了,先去领个证——毕竟不能让我夫人多等。”
“?”
喻左傅走进民政局时,时暖夏正在队伍里扭头四处张望,见到他很自然地招手挥挥。
“抱歉,刚刚接了个电话。”
时暖夏条件反射:“回去加班吗?”
“不是,朋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