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异蛇如同红色的潮流自丛林深入流向这片苍翠的草地,和挣扎着的人□□织在一起。
挣扎和狂叫仍在继续,仿若人间炼狱。谢轩禹作为医者,心中恻隐,正苦思有什麽办法可以应对眼前的局面而不得。
老者的笛声却在突破最强音之後突然转了调子,变得低吟沉稳。
随着这个调子,那些异蛇也流水一般地爬上了衆人的身体,似乎遵循着某种无形的指引,精准地咬伤了某些特定大穴。很快,伤口处就有暗黑色的血液渗出。
谢轩禹心中暗惊,这老者难道在指挥这些异蛇为这群人解除毒性?
以音韵催发衆人毒性,而後再引毒蛇刺穴以毒攻毒。如此高超的技术,只怕就是师祖在世也未必能做到吧。
很快,整个空地上的动静慢慢小起来,笛曲仿佛也接近了尾声,只馀一缕仿若安眠的馀音,和淅淅沥沥冲刷着大地的大雨,让这躁动的人群逐渐陷入了安眠。
那成片的红色小蛇也随着这尾音顺从地缓缓爬回丛林之中。
直至最後一尾红色消失在视线之中时,老者才力竭一般地停止吹奏,在谢轩禹身边缓缓地坐下。
此时,大雨初歇,天边渐露鱼肚白。
谢轩禹和老者一左一右静静坐在屋顶上,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什麽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轩禹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者望着地上仍在昏迷之中的衆人,回过头无奈地说了一句,“你还没认出我来?”
谢轩禹有些诧异,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老者,却蓦然发现老者周身一直隐着的雾气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散去。
那哪里是什麽老者,不过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这麽多年了,你果然还是一样笨,小轩禹。”
“小师叔?”谢轩禹竟然从这张因为易容而显得平平无奇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样子。
“老者”摇摇头,“啧啧,你小子的眼睛果然是瞎的啊。”
当年凌月之战中,中原伤亡惨重,还有很多人下落不明,尸骨无寻,这其中也包括杏林谷神医栗鸢最疼爱的小师弟昊霖。
栗鸢和昊霖的师傅常年云游在外,而栗鸢又比昊霖的年纪相差甚多,所以二人虽名义上是同门师兄弟,但栗鸢更像昊霖的师父。
谢轩禹小时候身体不好,谢氏夫妇常常带着他到杏林谷小住,一来调养身体,二则也有意让谢轩禹拜栗鸢为师。
昊霖当时年纪也不大,粘栗鸢得很,他觉得谢轩禹一个奶娃娃占用了太多栗鸢的时间,就亲自负责了他身体的调理。结果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上窜小跳地玩耍。
一段时间之後,小轩禹反而更喜欢这个总是和自己一起玩的小师叔。
凌月之战,谢轩禹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喜欢的小师叔。
今日竟能重逢,这是何等的惊喜。
“师兄身体怎麽样?这些年杏林谷中一切都还好吧?”昊霖微微笑着。
“师父他老人家一切都好的。要是知道你的消息,估计开心坏了。”谢轩禹心头满是欢喜,“小师叔,您的医术又精进了,竟然能想到这一招引蛇同时化克百人所中之毒,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那是,你小师叔我何等天才。”昊霖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显几分得色,只是一时提高声量导致了几声不那麽天才的咳嗽。
谢轩禹却有些不解,以小师叔如此天才,怎麽会被困月羽涧这麽久,“小师叔,你既然还活着,怎麽不回杏林谷?”
昊霖神色不改,“那自然是有非留下本天才不可的理由啊。”
谢轩禹看了看地上犹自在沉睡着的衆人,羁绊小师叔的理由莫不是这些人,“这些都是什麽人?”
“嚯,这些人啊,说起来可厉害了,你後面就知道了。”昊霖脸色本就虚弱,可在说到这事时,他眼中的神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