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年说:“给他签字的这个老婆是再婚的,和他差了20多岁,他50岁,他老婆25岁。”
这话一出,宗夏槐就知道又是一出家庭狗血大剧。
谢宜年接着说:“他前妻和女儿不想管他,现在这个麽……”
谢宜年摇头,本来就是一个图财,一个图色,大难临头,更要各自飞。
宗夏槐说:“这就没办法了。”
她不再关心今晚这个脑出血的男病人,医院里相似的事情重复上演,有许多都是因果报应。
宗夏槐想起之前那个垂体瘤二进宫的女病人,问:“那个二进宫的垂体瘤的女病人後来她姐姐过来了吗?”
谢宜年点头:“确实不是正经丈夫和婆婆,没领证,她姐姐性格也比较强势……总之是她姐姐现在在管她了。”
宗夏槐松了口气:“那就好。”
有时候医生比所谓的“家人”更希望病人活着。
话题忽然又落空了。
宗夏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休息,一擡头发现谢宜年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谢宜年幽幽叹气:“夏夏好心软,怎麽只对别人心软,对我不心软?”
宗夏槐揉了揉发痛的脑壳:“哪里对你不心软了?”
谢宜年本意想好好说话,可是一开口又是那个别扭劲:“夏夏还不想和大家公开我,还说要想想。”
宗夏槐谈恋爱有个“优点”,她没什麽耐心,所以没办法一直惯着对方,哄人最多哄三句,接下来就开始发挥麻醉医生的特色——“阴阳怪气”。
“那你把你手机拿出来。”宗夏槐说:“你在群里艾特所有人,跟大家说我们谈恋爱了。”
结果谢宜年还真掏出手机,宗夏槐气得把他手机抢走了:“你脑子里在想什麽?今天一大早就跟我闹别扭,到底为什麽?”
偏偏宗夏槐一凶,谢宜年的气势就弱下来。
“你那麽凶干嘛?为这点小事至于凶我吗?”谢宜年没底气地说:“你都一天没理我了,当住院总这麽忙,有空和徐同和聊天,没空睬我。”
宗夏槐懂了,还是为徐同和的事情,她不免又好气又好笑:“我和他谈的是正事!”
谢宜年梗着脖子说:“那我也有正事要和夏夏谈!”
他竟开始胡搅蛮缠:“夏夏忙正事也不能不理我。”
宗夏槐被气笑了,望着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谢宜年,等你做住院总的时候,看我怎麽来烦你!”
谢宜年做住院总起码还要两三年,这话听在谢宜年耳朵里便透露着另一层含义:两三年後夏夏还和他在一起。夏夏是有长久和他在一起的打算的。
宗夏槐怀疑谢宜年脑子病了,他被她骂,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谢宜年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啊,夏夏尽管来烦我,不过我才不会觉得夏夏烦,工作烦,夏夏怎麽会烦?”
对于恋爱脑来说,黏人是一种优点。
宗夏槐发现自己是很难和谢宜年真正生气的,只要他们两个人能见面,能说话,再大的矛盾都会化为乌有。
网上有个词叫做生理性喜欢,大约就是看这个人怎麽看都很喜欢,只要抱一抱,亲一亲,什麽委屈都烟消云散。
谢宜年也是。
在来找夏夏之前,他心里有说不清楚的别扭,可真见到夏夏,和她说了几句话,他心里的气仿佛就一下子顺了,也没什麽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谢宜年直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脑袋埋她肩膀上,深吸一大口:“夏夏,你别不理我,忙完了就理理我,好不好?”
“还有,能不能早点公开我?”谢宜年委屈地说:“我很见不得人吗?”
宗夏槐只用一句就哄住了他:“再谈谈好不好?到时候直接给他们发请柬。”
谢宜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眼睛亮晶晶,兴奋起来:“好!”
看他高兴成这样,宗夏槐忍不住反省自己是否做得太过分,在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後,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冷冰冰的面具终于可以拿下来,当她解除了防备的状态之後,也就有更多心思放在感情上。
毕竟白天干住院总工作的时候,宗夏槐是真的没有心情想那些情情爱爱。
但这并不表示她对谢宜年的爱因此消退。
两个人在医院楼下散步,宗夏槐主动和他解释:“我和徐同和一直都是公事,别再为他不开心了,好吗?我没有理他不理你。”
宗夏槐其实很不喜欢和人去解释这些,但是为谢宜年屡屡破例:“我今天真的很忙,连饭都没有吃。”
谢宜年停住脚步,像犯错的小狗,他拿起手机:“我给你点外卖,夏夏想吃什麽?”
明明他刚才还在和她无理取闹,说宗夏槐不理他不爱他了,但是一听到宗夏槐还没吃饭,他就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後。
他紧张她,甚至于紧张自己。
谢宜年说:“是我不好,不够体谅夏夏,夏夏那麽忙,工作时间不理我也很正常。”
宗夏槐抓住他的手,“别点外卖了,一起出去吃吧。”
医院门口有一家X记云饺,24小时营业。宗夏槐和谢宜年坐进去的时候,里面甚至有不少人,大多都是病人家属。也有人不是来吃饭的,只是在这里借一个休息的地。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扫码点了一份饺子和一份云吞。
宗夏槐坐在谢宜年对面,双手托腮,在昏黄的灯光下打量他的面孔:“谢宜年,你怎麽老和我闹别扭呢?难道等以後我们老了,你还要为徐同和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