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之后,送走宾客,晏游要送南蕾回住处。
初夏的夜风轻缓又温柔,吹起南蕾的发丝略有些缭乱。
晏游抬手将她脸前的发丝掠到耳后,轻笑道:“走吧。”
听着他将车解锁的声音,南蕾站着没动,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开口道:“晏游,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刚刚拉起门把手的手一颤,晏游身形顿在那里,半晌,回过身来看向她,哑声问:“为什么?”
“我没有生育能力,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南蕾眼睛发酸,默默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可是你越对我好,我越觉得对不起你,不该拖累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自己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我会有很大的心理负担,也不会觉得快乐。”
眼前有些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南蕾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明灿的微笑:“谢谢你的出现,给我带来很多美好记忆。但是恋爱婚姻这种事,我已经不想要了。以后的我,想活得轻松自在一点,不想为任何人任何事委曲求全,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一切。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你我各自安好。”
骨节修长的手指用力攥到手背上凸起条条青筋,晏游感觉呼吸困难,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挽留她。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能生育,也不执着于要有孩子,甚至他也可以不结婚,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可是依照他的处境,当真和他在一起以后,她少不了要承受一些外界的质疑,以及他家里带来的压力。
她在赵文川那里已经受够了,所以不想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受委屈……她通透得看清了一切,要与他断绝关系。
一颗泪滴从眼角滑落,晏游本以为经历那么多磨难,他和平安归来的她终于能修成正果,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像坠入无底深渊一般,无助又绝望地看着就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南蕾,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抓住她。
“南蕾,我……”
他刚要开口,忽然对面大灯一闪,一道刺眼的光亮照过来,然后是嘭的一声摔车门响,一个尖利的女声嘶喊起来。
“南蕾!你这个没良心的贱人!文川对你多好啊,捧着你护着你,天天想跟你复婚,可你竟然要害死他!”
“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没看清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该让你进门!你赔我儿子!你这个贱骨头,把我们文川害苦了啊……”
“看我不杀了你这个小贱人,你去死吧!!你去死!!!”
看到刀亮出来的一刹那,晏游惊呼“小心!”,南蕾回头看清那个扑上来的疯女人是她以前的婆婆,赵文川的母亲,还不及躲闪,忽然一股大力将她推出去摔到地上,然后是“噗呲”一声,一柄森冷锋利的刀刺进晏游的胸膛……
“晏游!”
惊恐的尖叫声混杂着纷乱的人声脚步声,还有拨打急救的电话声和各种拍照镜头声……
眼看着晏游倒在地上,南蕾浑身发软地爬过去,颤着手捂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回头瞪着手握血淋淋的刀具跌坐在地上的赵母,咬牙切齿道:“赵文川是自作自受!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死有余辜!那么怕他受苦,现在你可以去监狱里陪他了!”
赵母气得泪眼通红浑身发抖,眼看又要握刀冲上去拼命,立马被赶过来的酒店保安制服,报警处理。
晏游被送往医院抢救,南蕾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焦急地走来走去,无助又彷徨地祈祷晏游千万不要出事。
手术做了五个多小时,几乎快要天亮的时候,手术室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顺利,只是晏游伤到肺部,后期要预防各种并发症,有些凶险,还需要进一步住院治疗。
南蕾连连道谢,急忙去办理各种手续,将晏游转入特护病房。看着他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和监测仪器,心里难受得默默落泪。
她大概是他的劫难吧……自从遇到她,他就没有什么好事。
担心自己照顾不周,南蕾又去请了一位专业的护工,在晏游昏迷不醒的时候,给他做手臂和腿部的按摩,以防血栓。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晏游的手指开始抖动,眼皮也微微翕动,医生高兴地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很快就要醒了。
南蕾想
着晏游躺了那么久,醒来肯定会饿,连忙拜托护工留在那里照料,自己赶回住处,精心熬了一锅补气血的药膳粥。
等她提着保温筒,回到医院的时候,在病房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南蕾隔着门玻璃向里面打量,只见晏游已经醒了,病床边有两个男人。背手站着的男人西装笔挺,从半边侧脸能看出是晏巡。
那个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人,不难猜测,应该就是他们的父亲。
047我也爱你。
“我本懒得再管,不如成全你们算了,可谁知道你竟然这么不知分寸!”
“……跑去国外那种战乱区还不算完,这次又替她挡刀,那下次是不是就要为她送命了?你就光想着追女人耍威风逞英雄,有没有想过老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只有那个女人,你这混账东西,还有没有点出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通人性懂点事?!”
晏老爷子疾言厉色地呵斥着,拄着手杖用力敲击地面,满腔火气怒不可遏。
可是不管他怎么恼火怎么骂,晏游始终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盯着输液瓶里滴答的药液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