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小孩在老庄主的看扶下开始依葫芦画瓢来管理这里,起初,还有一些不赞同的声音,但看在老庄主那三分薄面上,都愿意给小孩尝试的机会。
大人们可怜的施舍物,在这个小孩这里却是沉沉的石子,尤其是在这孩子向衆人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管理才能後,心中的小石子越滚越大,压得他透不过气,他不明白为什麽别的孩子可以在外面跑跑跳跳,自己却只能捧着又重又厚的竹简。
啊!他们在玩抓石子,这个我可在行了,为了能赢你们我可是找到个最圆的石头!
啪一声巨响,呵斥声紧接其後,“专心!别学你那一事无成的爹。”小儿回头,把自己埋进竹简堆里。“祖父,我想出去玩……”又一声闷响紧贴身体而来,打断了小儿的话语。
“你和你那玩世不恭的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他无能也就罢了,你不一样尤琛,你有这个能力,若是不好好运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所以由祖父亲自来教导你,可不能让祖父失望!”
“琛儿…明白了,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老庄主这才怜惜地揉着孙儿被打之处,“这才是好孩子,刚才打疼了吧,祖父给揉。”
“不疼。”尤琛摇头说。
後来,在小庄主八岁生辰的前几天,从祖父那得知,今年父母会回来给自己庆生,尤琛很惊喜,并且难得祖父忘留功课,结束教学一溜烟儿人就没影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庄子上所有孩子。
自从有了这个消息後,尤琛时时刻刻不在期盼自己的生辰,功课也全都以十成十的标准要求自己,就连最讨厌的青菜也能拌饭吃上小半碗,更是得到了祖父的褒奖。
生辰一眨眼就到了,尤琛兴奋了大半个晚上,今天照样早早起床,穿好特意备好的新衣裳与祖父一同候在门口,这个地方最好了,因为只要有人来了第一眼就能看清,尤琛哼着小曲想到。
“这麽高兴?”老庄主擡手帮孙儿抚平衣领後问道。
“嗯!”
晨光自东起,现今已中空。火辣辣的光束扎在祖孙二人脸庞上。
“祖父是否弄错孙儿生辰?”
“非也。”
“那爹娘为何未归?”
祖父欲开口,远方却出现一个小黑影,尤琛唰的一下立起,紧眯着眼去瞧那黑影,“祖父祖父,是个人!”老庄主听後也伸长身子往前探。
黑影愈来愈近,亦愈来愈清晰。
“老庄主出大事,附近山匪又出来作恶了!”
老庄主赶紧把孙儿锁进房里,跌跌撞撞跟着那个村民走了,直到天完全黑了,尤琛也没有等到祖父回来,他就这样待在小小的房子里,直到邻居婶婶把他带回家,婶婶告诉他,他祖父最近很忙,三天後才能接他回家,叫小尤琛好好待在这里。
三天後祖父把他接走,并给他留了最後一个课题——如何解决匪患,尤琛发现祖父愈发佝偻的身影,选择把所以疑问咽下肚。
日後,祖父对尤琛也更为严苛,不仅是在功课上,为人处世丶生活习惯等等方面都必须按照条规做到完美。
“小时候不懂事,曾恨过祖父。”尤庄主缓缓呼出口气,“抱怨过爹娘为何不把我一起带上,甚至…甚至在祖父逝世时我感受到的不是悲痛,而是解脱,我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很不孝?”
对面的白衍不会回答他,也不能回答他,白衍能做到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当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尤琛接着说:“在祖父走了一段时间後,我後知後觉感到孤独,回到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渐消沉的我,那是想要投河一了百了,就这时仙家从天而降点醒了我。”
“之後我走上了爹的老路——北上深造,最终回到了祖父一生都为之奉献的地方。”
白衍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然而还有件事需要尤庄主做好心理准备,“那你为什麽要找他,或许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我们妖族来说,长寿造就我们不可能清楚记得每件事丶每个人。”白衍说道,“他亦或者完全不记得有这麽个人。”
“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尤琛浅笑着,“祖父教的,总不能再次当个不孝子吧。”
“会帮你留意的。”
“您……”尤庄主喜极而泣道,“您是我问过诸多上仙中,唯一会给鄙人答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