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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七十（第1页）

百分之七十

几人高的门大大敞开，像是欢迎它久去未归的主人，翌日东边的晨曦映照于金属之上，冰冷的铁器带了点晨光独有的温度，绚丽夺目的光芒骤现。

门里门外凸显的是两个世界。

门外，南府坐落于汴北最繁荣地段，车马络绎不绝，各种声响接连不断；门内，一墙之隔犹如天堑，常日各种大小门窗紧闭，府上住满活人却难敌死气沉沉。

而今日，南府罕见敞开门，唯一通道被疏通，快乐高兴一股脑涌入瞬间填满整个府邸，无处不在述说着喜悦。

一老者踱步在门口，时而搓手，眼神却是一刻不断向外张望，松弛的皮肤都被眺望的神情撑开许多。

欤不动声色打量树的神色，果不其然，在他瞄见老者的瞬间，身子不由自主僵硬起来，而那老者却像吃饱了的老马，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树面前，却迟迟不敢触碰其身，泪眼婆娑双手不住颤抖，嘴里念念有词道：“像，像啊……”

这位老人经南在熙——树的亲小姨介绍，不出所料是树的外婆。

这一大家子人，树被簇拥其中，前後左右皆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或多或少应当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後辈表示自己的关心，之中最欣喜的莫过于树的外婆，从瞧见自己的宝贝孙儿开始就笑得合不拢嘴，哪有先前战战兢兢的样儿。

树渴望迟到了七年之久的亲情，终于在此时如约而至。

这情感或许热烈，或许冷淡，但确确实实降临到他身上，萦绕于耳畔的是哭声还是笑声，也许都有，但他早已分辨不清。

这是树第二次了解自己的母亲，第一次是欤给的那本日记，字里行间中，母亲在乎的只有那些怪物，可能还有寥寥几笔带过的自己，他也曾幻想，母亲是爱着自己的，不然为何给自己留下名，他暗暗告诫自己，你是被爱的，你是被母亲期待着降生的。

而今，总算得到肯定回复的树简直欣喜若狂，他从亲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个更爱自己的真实母亲。

南萱蝶——他母亲的名字，人如其名，如同蝴蝶般美丽动人，在外婆口中，母亲是知书达理的长女；在小姨口中，母亲是无所不能的长姐；在南家人眼里，母亲是聪明伶俐的最佳继承人；在外人面前，母亲又是贤良淑德的联姻对象。

前半生老实本分的母亲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未婚先孕，据外婆说，她多次威逼利诱劝阻母亲放弃，结果母亲一意孤行，甚至离家出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她的儿子——我，再次站上属于南家的土地。

一户人家，只为重逢而庆祝的普通人家，这就是欤此时目睹，他杵在门口与晨曦和门框相伴，目不转睛窥视别人的喜悦。

他後知後觉，从未见过面的人，竟也会因虚无缥缈的血脉而痛哭流涕，也会把另一个未完成的思念寄托到与之相连接的人或物身上。

原来这才是正常的……欤脸上带起笑容久久不散，久到眼睛发胀鼻头发酸仍然在笑，他为同伴找到容身之所高兴。

“不过去吗？”他平复好心情侧头对身旁人建议。

“我好像……没资格过去。”南木栖踌躇不安。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欤道，“这个理由够罢。”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轻轻推一把，南木栖那像是生根的双腿陡然拔地而起，一步接一步，不长的距离硬是走了几十步，走到目的地甚至上气不接下气。

其乐融融的场景真是百看不厌，欤深吸一口气，也算是完成一个夙愿，转身驱动双腿离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欤——”

身後喊声震耳欲聋，却依旧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明年春天，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

回应树嘶哑吼声的是欤不断远去的背影，以及朝他示意的那只轻轻摇晃的手，树吸吸鼻子，粗暴地揩去脸上莫名的晶莹，他现在很幸福，幸福到忘乎所以。

“他是谁啊？”外婆紧紧攥住树双手，生怕下一秒人就消失，“乖乖不留他吃个饭？”

“他是……恩人。”树的这句话得到另外两个人的高度认同，特别是南在熙，老人听後瞪大眼睛，连忙催促把人叫回来，再怎麽说也不能让人空手，更何况是咱们南家的大恩人。

“不用了……外丶外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点小插曲被衆人遗忘到巨大的喜悦之中，老人堪堪止住的眼泪又因一个称谓而肆意。

出了南府大门，欤才恍觉今儿是个冬日难得的好天，街边积雪暂未消融，吹起的微风中依旧夹带属于冬季刺骨刮面得冷，他如释重负紧了紧衣服领口，暂时停下的脚步又重新动起来，穿过大街小巷，走过繁华寂寥，他始终没瞧过正眼。

汴北边缘，城门之下，两个身影一左一右笔直而立。

云辰的眼皮从今早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有大事要发生，他忧心忡忡把这事告诉席玉，遭受到席玉无情嘲笑後更郁闷了，为此他决定在今日值守坚决不跟席玉搭话，一定要让席玉感受到自己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