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兆为何担任新家长,为何成立安阁司,为何……邀你们加入,想过吗?”欤看着宁司快速摇头,没过多久又缓慢点头,他也没再解释任何,徒留这句话给宁司放了几天假,让他仔细斟酌。
思考过後的结果便是,宁司现在锻炼更加卖力,而且尤为喜欢跟踪他,就凭宁司那烂得出奇的跟踪技术,隔老远就瞧见宁司鬼鬼祟祟,为此竹兆可没少嘲笑,而被揭露的宁司也不恼,改为正大光明跟着欤。
于是南木栖和树便瞧见这俩人奇怪的相处模式,一个愈发惜字如金眼瞅静如死水,另一个明显心中发怵却依旧寸步不离,这不,屁颠屁颠追着欤就跑远,看得两人忍俊不禁频频摇头。
“大人……欤大人……”宁司脚步匆匆气喘吁吁,总算是赶上欤的步伐,火急火燎缓口气,偷摸瞧一眼,瞥见前方停在原地的身影,心里美滋滋地想:欤大人特意停下脚步等我!
“作为暗卫,你——”未尽言语皆在欤的神情中。
顷刻间听到这话,宁司脊背一凉,死命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路过来,好比狗喘似如牛喊,无声无息——这四个大字,怕是早忘到谁的後脑勺去了。
……完了!
宁司低着头,以此逃避欤的眼神,他可不想此时此刻对上欤大人那能冻死人的目光,分明大人的神情和语言同平常别无二致,但他就是知道,只要不作声硬扛过风暴中心,就能获得新生,抗不过的话,掉几滴眼泪也能免除一顿处罚。
“加罚。”欤盯着宁司圆溜溜的头顶松口,接着未卜先知说道,“不许哭。”
被说教之人爽快利索地揩掉鳄鱼的眼泪,昂起头气赳赳站直,一板一眼冲欤吼:“没哭!”
“好,二十个来回。”
“大人!这丶能不能……”
“不能。”欤思考片刻解释道,“这是三日训练量。”
“大人您要离开魔界吗?”
“大人要去完成什麽任务吗?”
“大人……”
此後,宁司的若干个问题都被欤气定神闲地无视,直至抵达目的地,不用欤吩咐,宁司自然而然扛起农具锄起了地,一边干活一边小嘴不停叭叭,欤心领神会般绕过宁司,拿了把趁手农具自顾自开始锄地。
日落西山,魔界的整体气温在通红天空渲染中开始极速下降,长长的影子在新翻过的土地肆意,这片地上的人直起腰板自傲地巡视自己的成果。
“帮大忙了。”又雪小心翼翼放下手中两大箱东西,朝他们招呼,“特殊时期人手还真是不够啊。”
“又雪大人!”宁司兴致冲冲高举双手示意,又雪点点头,随即朝两人喊:“你们过来帮我播个种。”
瞧着两人乖乖靠过来,又雪笑着给他们俩介绍,“这是经过处理的农种,你们帮忙撒到地里,再盖点土。”
“随便撒吗?”宁司好奇瞅向箱子里那黑褐色如同鹅卵石的颗粒,忍不住用手扒拉一下,竟有黏糊糊的稠状物粘在手上。
“对,随便撒,范围越广越好。”又雪瞪一眼手多的人没好气地说,“就是想试试这种子在极端气温及劣质土壤中的存活情况,只要它们能发芽,哪怕就一株也可以在魔界繁殖下去。”
欤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三人激烈协商,终于确定种子由又雪来撒,而剩馀两人在後面埋土,这样的结论使得又雪眉头一挑,眼神中无一不透露出不满,却又在转头的瞬间倾泻出一抹笑意。
“好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两人为自己先前决定付出惨痛代价,欤还好,至少能自己站住,宁司就不一样了,遭受到又雪的特别照顾,摔了一跤狗啃泥还被无情嘲讽一番。
“哎呀,宁司怎麽这麽不小心,还能站得起来吗?”
“可以的……又雪大人。”宁司撑住农具起身,咬咬牙看着越撒越广的范围。
“那就好,要不叫人看去了,得说你们俩身强力壮的男娃,比不上我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女人。”
可怕的家夥,这是宁司的第一想法,不愧是竹兆家长的二把手,这是紧接其後的另一感慨,而後他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朝欤望去,沉默片刻,一种无名冲动地攀比涌出胸膛。
蹙然打鸡血的宁司弄得又雪一头雾水,迟来的愧疚心让她告诉两人,此後几天不用再翻土,难得时光就好好休息一番,甚至还贴心回答宁司没有从欤那里得到答案的问题——她和欤作为家长指定的人选,两日後动身去往人界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