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五十
这头,树和两衙役琢磨该如何处理这个贼,商量来商量去,只定下来“继续由树将人转交至葶花庄衙门”这一个可行的法子。
树暗自憋了一口气,他自以为终于能甩掉这个烫手山芋,谁曾想转了一圈空欢喜一场,他烦闷地拉着绳子转身准备回到车上,一拽,另一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再一拽,差点让树四仰八叉摔地上。
那贼不顾树的动作径直往前迈一步,擡起头,顶着巴掌印冲着于西闫道:“犯了什麽事?”
于西闫只觉得莫名其妙,那男人以为他没听清,又一次提高音量冲他吼,或许是于西闫被吓住,竟老老实实道起事情的原委,待男人规矩地听完後,情不自禁冷呵一声,“果然渣滓被人扣屎盆都如此心安理得。”
“你说谁被扣屎盆子!”
脆生生的女声先于西闫一步在衆人面前响起,意料之外的声音陡然插入引得人侧目,眯眼一瞄,在于西闫脖颈处清楚地看见蜷着一只狸猫,说是狸猫也不太对,这东西颈部还有髦毛。
对于这只突然出现的妖怪,衆人神色平淡如水掀不起任何涟漪,唯独一人——于西闫,他慌慌张张想要把那只妖怪藏起来,急得刑具一阵噼里啪啦乱响。
在丛林中乐乐呵呵充当看客的四人,良久总算有了反应。
“那是名唤‘类’的妖,形似狸而有髦,雌雄同体,据说吃过的人不会産生嫉妒。”
“嗯嗯!”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东西?好小好弱好麻烦。”
“枕边人也未曾辩解,于西闫果真名副其实。”欤鄙夷道。
关注点很明显和别人与衆不同的欤引得白衍发笑,迎上当事人的视线,白衍头一偏,待回来时依旧是习以为常般如沐春风的面孔,他催促乙先去完成自己的职责,自个却掩耳盗铃般转移话题,“我们也得去露个面。”
欤对白衍的话深思熟虑,他和树一同相处两年多,自然是了解树的性格有多难搞,不出意外的话,当他们完完整整一齐出现在树面前时,连路边的野草都要被树修理几句,又总不能因此就避而不见。
“树不是个本末倒置的孩子,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是,但他极度崇尚外表这事,你更是深有体会。”欤脱口而出。
白衍对此毋庸置疑,他不经意间想起当初他给树挑专修师傅时,那孩子跟他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好看,目前为止他还记着树那离谱中混杂着合理的原由——赏心悦目,学起来也会容易很多。
後来,白衍依照树的标准要求挑选了四位妖族长老,但都被树一一拒绝,不是嫌弃这个不合心意就是挑剔那个长得不够雅观,思来想去,树最终被他安排到跟着欤学,而白衍的理由也很朴实无华:小欤不好看吗?树对着欤的脸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实在是讲不出一个“不”字,这事就这麽暂定下来。
这些记忆仿佛就在昨天,白衍注视着欤的面庞,开玩笑一样轻松道:“那让小家夥变回去给你脸上印几朵花?”
听到这话,一人一妖皆跃跃欲试,欤是的的确确认为白衍的法子可行,而廿只是单纯想捉弄欤……最後,还是白衍两只手一边一个把他们直截了当地从林子里牵出来。
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这混乱的氛围根本抵挡不住乙的效率,他一去,那妖就自动噤声,活像见了大猫的耗子,乙问一不敢答二的,尽管回答结结巴巴,却也一问不落。
而当乙问到“为什麽选择帮他作恶”时,那妖总算不结巴了,“恶人也好,坏人也罢,于郎再造之恩,理当归还。”
“……人界妖成精本不易。”
“多谢大人体谅。”那妖边说边松开于西闫的脖颈,下地後摇身一变,一妙龄少女顿时立于眼前,她冲着于西闫微笑,一如当年于西闫赋予她新生,她纤细丶轻薄丶义无反顾,抹去郎君眼角泪珠,继而抚上他侧脸,欣赏他不可置信的表情。
“苗儿……”于西闫无意识叫出口。
那妖头一转,对乙毕恭毕敬道:“大人可否静候小妖知晓全貌?”
乙对此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既然罪魁祸首已在眼前,那就不差这点时间,更何况这件案子明显还有隐情,想必小少主也十分赞同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