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四十八
葶花庄内银凤塔中,欤带着不明所以的廿丶树二人在塔底寻找着什麽,三人以白衍为中心四散开来,依照欤的要求找什麽有新鲜泥土翻过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过程中时时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的二人,竟一反常态变得正常了起来,具体表现为:能实实在在听完欤的话,勤勤恳恳完成欤布置的任务,要说平日,他俩可是绝不会给任何人有说完话的机会,哪怕那机会微乎其微。
所以说,他们今天这个样子万万是可遇不可求的,至于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大概只有白衍和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了吧。
“找到了!”树朝另三人大喊。
银凤塔底一处犄角旮旯被二位妖都来的大妖和两个混血怪物团团围住,欤抽出匕首对准新泥土印记开始往下挖……突然匕首不知撞上什麽硬物,两者触碰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谨慎起见,那东西露出一部分,欤就收起匕首改用双手扒,最终呈现出它的真面目——一个不起眼的黑坛子,廿抱着它上看下瞧到底是没发现有何不同,正当他准备打开坛子时,被一只脏兮兮的泥手摁住,顺手看去,是欤那不茍言笑的面庞。
“最好别打开。”欤好心劝诫。
“为什麽?”
“里面是腐肉。”
短短一句话把廿和树惊得哑口无言,小家夥盯着手里的坛子直犯恶心,抱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无措地瞧着白衍,把坛子交付出去後,廿嫌恶地揩拭自己的双手巴不得搓掉一层皮。
接着,这个坛子再经转手又回到了欤那里,他面不改色单手抱着,复而把那坛子夹在咯吱窝下,侧头问白衍:“廿该是看过林小姐的记忆,拜访那次。”
知晓内部所藏之物还能是这种反应?欤略显疑惑的语气激怒了廿。
“我的回溯只能看到别人愿意让我看的!”
不等白衍回答,从另一边传来一声吼叫替自己正名,闻言,欤意有所指般点点头。
一行人顺利拿到证物,刚走出塔没多久迎面跑来一人,这人气喘吁吁告知欤他们——衙门有人自首,待他们匆匆赶来衙门,目之所及皆为庄严肃穆:尤琛坐于高堂之上,堂下人立于其中……树把证物呈给尤庄主後,一行人于一边旁听。
“请再重述一遍。”
“……我杀了我的姨夫。”孤鹜平淡道,“因为他打我。”
“为何选择这时?”
“无可奈何。”她支撑着单薄的身子犹豫开口。
之後,这个瘦弱的魔族女孩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尤琛问一个,她答一个,从她口中得知的与那个贼,以及林小姐所说证词基本一致,这下人证物证俱全。
至于那个小贼,尤琛特许他安顿完毕家中服丧事宜,而林落霞也作为包庇者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事情也总算不太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欤对着那张任务纸,在脑中圈圈画画,难得显露出一副呆样,白衍抢过纸张,仔细一瞧,便随手拍到尤琛面前,“戳个章。”
依言,尤琛二话不说划破拇指就着血印在了纸上,随即松开,那手印却像是活过来般跳跃几下,最终沉寂,三息後,那张祈愿任务纸上的字迹开始透明,直到纸上再无一字,宣告此次任务完成。
原定两个月,这才半个月不到,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可以在人界游玩许久,这一想,白衍就欣然答应了尤庄主的邀约,打算于此地再呆上三日,照尤琛言,三日後是建成银凤塔的日子,庄民们决定大办特办,借此冲冲喜并表达对妖族大人的感激。
“对了,我有一个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先听哪个?”白衍在临走之际突然问尤琛。
“坏消息吧。”
“你的所作所为,过远大于功。”作为一个地方官,尤琛是足够了的,但要论一个父母官,尤琛还远远不及,就连最基础的体恤民情也未能到位,进了葶花庄就该是这里的一份子,为何孤儿寡母只得靠偷盗维持生计,为何日日拳拳相向却无动于衷……
仅仅几个字,却让尤琛红了眼眶,他几乎近虔诚地祷告,“鄙人……我知,继续努力……”
“这才对,毕竟是尤老庄主亲自培养的继承人。”白衍轻松道,“既然如此,就把那个消息荣升为好消息。”
“你的事我已代为转告,他让我告诉你‘那天花开得艳,他走得急,庆幸你能记住他。’”
尤琛愣了会儿,回过神早已泣不成声,想上前握住白衍的手又觉得不太合适,一双微微抖动的手于空中上上下下,嘴里来来回回就那两个字,“……谢谢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