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道,“你偷了他东西?”
“怎么是偷?”那人道,“药是救人的东西,救人的事能叫偷吗?”声音极年轻。
姜敏稍觉意外,使火折子照一照——果然还是个少年,眉目秀丽,上佳的长相,右颊亦有一个黑漆漆的罪印。姜敏便问他,“你阿兄生病了?”
少年爬起来,“不是生病了,是快死了。申东来这抠门玩艺儿,药拿着不来救命,供起来看吗?”
姜敏便收了火折子,“你偷的是犀角?带我去看看。”
“为什么听你?”
“我有药。”姜敏道,“比你要偷的犀角强百倍——你带路便是。”
少年一骨碌爬起来,“当真?”
“走。”姜敏挽住马缰,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魏昭。”
“……你姓魏?”姜敏止步,“你同西堤魏氏什么关系?”
“我同他们的关系么……”魏昭甩着膀子在前走,嬉皮笑脸回头道,“就是没有关系。”
阿兄
二人一前一后从羊圈后头出来,魏昭指一下,“那个是不是你同伴?”
姜敏转头便见齐凌原地站着,热锅蚂蚁一样东张西望,便向他招手。齐凌看见她如同见着活龙,一溜烟跑到近前,“主家,你可吓死我了——这地方腌臜,好不容易在前头寻了个整洁些的屋舍,把了银钱,商议过今晚能住。”
“不用了。”姜敏道,“去他家。”
齐凌终于发现多出一个人,“你是——”
魏昭眼珠子一转,“西堤魏氏——魏昭。”
“你是西堤魏氏子弟?”齐凌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目光定在他面上罪印处,“魏氏子弟如何贬到此处?”
“他说什么你都信?”姜敏见齐凌被魏昭逗得着三不着两的,打断道,“今夜去他家。”又向魏昭道,“放心,他会把你银钱。”
魏昭敛了嬉笑,正色道,“你若能救我阿兄,我不要你的银钱。”
“你带路便是。”
三个人便一路走,穿过屋舍一直走到最北头才见一处尤其低矮的板房,即便在这个全是破屋子地方,这一间也破得格外突出——潦草地搭着,仿佛站跟前跺个脚都能震塌。
齐凌一滞,“你这地方能住人?”
“怎么不能?”魏昭道,“我在这住了十一年,我不是好好的么?”
十一年——姜敏心中一动,那便是不足十岁便被流到这鬼地方。“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
难怪能为兄长拼命,姜敏隐秘地叹一口气。齐凌看这地方实在不成体统,忍不住劝道,“我陪他走一回罢了——殿,呃,主家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