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始至终害怕的,都只是在害怕眼前人是虚幻泡影,是醒来後便不再识他的陌生人。
…
陈镜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昏迷过去後,她梦见了那日夜思念着的人。
她梦见了孙婆婆丶祖母丶秀盈丶那素未谋面的母亲云锦以及陈素……
她们坐在一座院子里吃酒,她想过去融入他们,可她却被他们关在了门外,她们说那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铃兰见她醒了过来,连忙上前来扶陈镜,同她说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裴世子来过,”铃兰将刚煎好的药递给陈镜,同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裴世子同您讲了好长的话,铃兰听得不真切,但隐隐约约听见世子爷唤了您一声“阿镜”,姑娘,世子他该不会……”
正欲饮药的陈镜闻言神情一顿,擡眸望向铃兰的眼神带着些许震惊,紧接着便是疑惑。
她昂首望向铃兰的眼神中带着疑惑,铃兰对上陈镜的眼眸,那挂在嘴边的话也瞬间咽了回去,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陈镜望着她的视线久久未动。
阿镜。
他唤她阿镜。
他怎会知晓这个名字?
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陈素了?
他既早已知晓她不是真正的陈素,又为何会追她来到宁城?
是为了同梅珂一般追问真正的陈素的下落,然後杀了她吗?
思及此,陈镜失望地垂下眼帘,那握在手中的药也迟迟未动。
铃兰见陈镜不喝药,这心中也十分焦急,连忙道:“姑娘,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还是将药趁热喝了吧。”
陈镜只垂着眼帘,依旧未有要喝药的动作。
吐个血而已,她暂时还死不了。
就算不喝这药,她也不会有事。
更何况,如今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她呢?
他们在意的只有真正的陈素何时会回来,她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从来都不重要,她的存在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思及此,一滴泪瞬间于眼角滑落,滴落至看似苦涩的药碗之中。
铃兰见状连忙弯腰替陈镜擦拭泪水。
她见陈镜这般愁苦,心里也不好受,见陈镜哭,她也跟着落下泪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心疼。
“姑娘,您这是怎麽了?您别吓铃兰……”铃兰昂首瞧着陈镜,生怕她因着这情绪就这般去了,“您若是不想活了,铃兰也跟着您走……”
陈镜没想到铃兰竟然会想要同她去死,那噙于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滴落,她缓缓擡手拭去铃兰眼角的泪水,笑着道:“傻铃兰,你这是说什麽呢?我怎麽会想去死呢?”
“呸,呸,呸……”陈镜将那些晦气话吐去,“以後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铃兰点头。
陈镜将药饮下,将碗递给铃兰。
铃兰接过後将药碗收了出去。
铃兰走後不久,云骞前来看望陈镜,坐至陈镜榻侧,说了些安慰的话语,随後提到了裴夙。
他说要她见裴夙一面。
陈镜应下了。
毕竟昨日的大夫是裴夙亲自找来的,她理应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