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坏事干尽,所有人都在包庇他。
他说不清楚。
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苦楚。
“不论你信与不信,此事确实并非我所为,”裴夙还是那句话,他阖上双眸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张口道:“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也为了他自己。
他这名声都被那个人玩烂了,他解释不清,只能他亲口承认。
裴夙只摇摇头,叮嘱了狱卒一番便转身离开了牢房。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因这些事而有人来杀他了。
以往这些人都是等他落单之时才会动手,像张万这般于人群中动手,试图拉所有人陪葬的人他倒是头一个。
他本可以保下张万的性命的,可今日张万当衆闹事,他无能为力。
离开牢房後,裴夙同裴裕德一同回了明月楼。
裴夙要了壶酒,坐于桌前独饮,脑海中尽是那人挑衅的模样。
他仗着有一张与他相似的脸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祸事全部惹于他身。
毁了他,也毁了那些他所欺辱之人。
他这手算盘,倒是打得真妙。
裴夙的母亲走得早,这世上鲜少有人知晓他的母亲有一孪生姐妹为当朝宠妃良妃,而良妃膝下有一子,名唤赵衍,与裴夙样貌相似。
赵衍与裴夙二人并立,很少有人能分辨出究竟谁是裴夙,谁又是赵衍。
赵衍被教养于良妃膝下之时被宠得无法无天,後被抱至镇国公府,由裴夙的母亲商氏教养。
裴夙看不惯赵衍行事,二人矛盾颇深,期间少不了争吵与战争。
赵衍性顽劣,常捉弄母亲商氏,为护母,裴夙直接用棍棒收拾了赵衍,打得他服服帖帖,但也因此被其记恨。
後裴夙随父出征,赵衍遂往之。
于军营中,赵衍性子有所收敛,随军打仗骁勇无比,也算得上一名好将领。
班师回朝後,建元帝见赵衍性子有所改变,又立军功,故而嘉奖。
可就是这一次嘉奖,这赵衍的性子便越发顽劣不可收拾。
幼时裴夙欺辱他之事被他埋恨于心,及冠後,赵衍出行所行恶事均打着裴夙的旗号。
初知这些,裴夙曾如同幼时那般收拾了赵衍,可却被父亲杖责五十,囚于家中禁闭反省。
“他再怎麽说也是皇子,你欺辱他,那便是以下犯上,”镇国公裴文庆瞧着裴夙长叹一声,“你母亲还在之时良妃不会与你斤斤计较,如今你母亲已经去了,你再如同幼时那般,为父也护不住你。”
“他打着儿子的旗号做那些辱人之事,儿子便一点儿辩驳都不可说了吗?”裴夙拧眉瞧着裴文庆。
裴文庆叹息一声,“可说,但不是这个时候。”
他可以澄清,但不能是建元帝在位之时澄清。
良妃是建元帝最宠爱的妃子,那赵衍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哪怕他做得再不对,他也不会因此对他施以恶惩。
“知道了吗?”裴文庆望着裴夙“嗯?”了一声。
裴夙沉声“嗯”了一声,良久才道:“知道了。”
他不能现在杀了他,他必须忍。
他必须让他亲口承认,所有事都是他所为。
他必须亲眼瞧着他走向他应有的深渊,走向他应有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