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梅珂笑着道:“自小便喜欢。”
梅珂同家里另外两个孩子自小便不愿与陈素亲近,他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陈远道怎会分辨不出来。
可他这句话就算是假话又如何?与其让他的女儿跳入威远将军府那个火坑,还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梅珂更放心些。
然而梅珂这孩子自小便心思深,陈远道看不真切,故而有些犹豫。
梅珂望向他的眼神认真,令人瞧不出任何的虚情假意,仿佛真的喜欢陈素许多年一般。
望着梅珂这般模样,陈远道不由得垂下眼帘。
为了陈素可以逃出威远将军府这个魔窟,他可以暂且同意梅珂与陈素的婚事。
不论他此次提亲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此时能够站出来,他就是帮了他们陈府的大忙,他陈远道会一直记在心里。
等威远将军府彻底打消了迎娶陈素的念头,到那时他们再商量个日子退亲便可。
陈远道擡眸细细打量着立于身前的梅珂。
若是没有他同梅漱玉这层关系,若是他当真心悦陈素,陈素能够嫁给他的话,他也是心安的。
立于陈远道身後的梅漱玉微蹙眉瞧着梅珂,然而梅珂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定定地瞧着陈远道,等待着他给他的回答。
陈素落水後望都城内的高门大户再娶妻便不会考虑她了,将陈素同揽月湖内捞上来的镇国公世子摆明了不会迎娶陈素,此时两大将军府登门提亲,高低立现。
陈远道最好的选择无疑便是他梅珂。
正当陈远道准备松口答应时,昏迷了一夜的陈素拖着病体赶到正堂,擡眸望向陈远道的眼眸猩红,哑着嗓音张口道:“父亲,女儿谁也不嫁。”
瞧见陈素的陈远道立即松开了握着梅漱玉的手,快步行至陈素身前,扶住她虚弱的身子。
孙婆婆就出门打了个水的功夫,一回屋便瞧见陈素拖着虚弱的病体出了芳芸苑。
见状,孙婆婆立即跟了出来。
可惜孙婆婆腿脚不麻利,还是没能跟上陈素这个病人。
赶到正堂时孙婆婆才瞧见这堂内的修罗场。
孙婆婆在陈府侍奉了将近五十年了,什麽场面没见过,这二男抢一妻的把戏,孙婆婆早就司空见惯了,倒也不像府内的下人那般稀奇。
行至正堂的孙婆婆立即从陈远道怀里接过陈素,梅漱玉见孙婆婆来看,立即摆出那副慈母的模样行至陈素跟前,心疼地瞧着陈素,“可怜孩子,你怎麽出来了?”
陈素只微偏头睨了一眼惺惺作态的梅漱玉,擡手抵着唇瓣轻咳几声,才冷声张口道:“我若再不出现,明日我便不知被嫁到哪个府邸了。”
闻言,梅漱玉脸上的神情一僵。
陈素昨日落了水,今日又感染了风寒,那双灵动的杏眸中含着泪光,许是来的急,身上的衣物都单薄的很。
她面色惨白,身形瘦弱,就像那秋日枯黄的枝叶,风轻轻一吹便倒了,她这模样,任谁瞧去都是惹人心疼的。
威远将军夫人从未见过陈素,如今瞧见陈素这般可怜模样,她这才明白了为何她的儿子非要她来这陈府提亲。
若她是男子,当她瞧见陈素这般弱柳扶风的模样时,她也会怜香惜玉,也会求着家中父母将她娶回家来,好好地养着。
不过,这只单单是她的想法罢了。
若是她儿子,他大抵只是一时兴起……
“昭珩,”陈远道心疼地瞧着陈素,本欲再劝劝她,可当他对上她那双像极了她母亲的双眸时又後悔了,斟酌良久後只留下一句:“你不愿,那我们便都不嫁。”
因着陈远道这句话,梅漱玉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她瞪了一眼陈远道,随即道:“昭珩,威远将军府两次上门提亲,分外有诚意,母亲觉得你……”
梅漱玉的话还未说完,陈远道立即出声打断她,厉声道:“我女儿的婚事由不得你插手!她愿嫁谁便嫁谁,她不愿嫁,那我们便一个也不嫁!”
听着陈远道这番话,梅漱玉怔愣片刻,不可置信地瞧着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因为陈素而反驳她。
“谢谢父亲。”
陈素擡眸望向他的眼眸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苦涩一笑。
若是上一世他也这般替陈素推了这门婚事,她也不会落的那般凄惨的下场。
只可惜那时的他们都将女子的清白看的极其重要,那时的陈素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而陈远道也为了名声应下了威远将军府的提亲。
她轻轻推开扶着她的孙婆婆,转而行至威远将军夫人跟前,行欠身礼,“抱歉夫人,是昭珩辜负了夫人的两次登门,昭珩并非贵公子良人,还望夫人替公子另寻其他闺秀。”
叶蓉本还在气被拒之事,但瞧着这昭远将军家的儿子也被拒了,一直与陈府不可一世的梅漱玉吃了瘪,这心中瞬间爽利了许多。
“接连被拒两次,的确说明我与陈大姑娘没有这婆媳缘分,我威远将军府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今日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