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奕什么也不说,只是陪着她。
期间他去楼梯间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没几分钟心脏中心的院长过来接待他们,并为宋初霁换了一位主治医生。
权力三六九等,人活在这张罩网中,再怎么畅想独立自主,在这些危及生命的题目中,她根本不可能拒绝他的恩惠。
黎烟觉得自己真是矫情,这个时候还有暇想到他们之间跨不过的鸿沟。
“孟叔叔,我替宋初霁谢谢你。”
晚风带了凉意,他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拇指抹过她眼角。
“不用谢,只是不想你难过。”
黎烟是一个擅长用冷静淡漠伪装自己的人,极少有今日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发生。在救护车上时,她紧紧握住宋初霁,像是可以为了握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顾一切,她流泪的样子让人忽然就理解了书本上所说的“泪如珍珠”。
孟斯奕不喜欢她为别人哭。
可是她的珠串偏偏落满地。
再晚些的时候黎烟实在太累,不小心睡着,起初孟斯奕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后来直接将她抱上车,送去附近的一家酒店。
她模模糊糊在他怀中醒来时问他带自己去哪里,孟斯奕只让她继续睡,她不疑有他重新合上眼。
孟斯奕在这家酒店开了半个月的套房供黎烟休息,想来这段时间她必然会频繁的往医院跑,在这里住会方便些。
夜渐深,将黎烟放在床上后他从房中退出去。
孟斯奕在酒店长廊尽头的窗台上安静站了会儿,明月照人心,他思绪却并不清明。
圆月之下,男人问小陈要了一支烟。
“先生,要不还是算了吧,您每次都会被呛到。”
孟斯奕无奈叹气:“都说烟解千愁,它却不愿解救一下我。”
“或许另有他法。”
“你现在说话也喜欢云里雾里。”
小陈看向紧闭的房门,“先生,您还是比较适合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根源。
可这是一棵盘根错节的树,根茎不止一个。
他轻笑一声,愁绪埋进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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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霁是在第二天中午苏醒的,情况不算好,医生说只有各项指标稳定了才能安排后续的手术。
黎烟换上专门的防护服进去探望宋初霁。
看到黎烟肿胀的眼,宋初霁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点几下以作安慰——他目前还没有力气说话,氧气罩勾着他的一缕魂,他的精神十分不济。
“宋初霁,记得你答应的,每年中秋都要陪我吃月饼。”
他努力笑着点头,见他脸色实在苍白,黎烟没有在里面待太久便出来,出来之前,宋初霁在她掌心写了五个字,“艺术展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