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孟斯奕敲响她的房门,手中拿一支葡萄酒,据说这酒出自他某位朋友的酒庄,烟熏风味。
“家里酒杯在哪里?”他问。
黎烟一时没反应过来:“孟叔叔,您这是……”
暖调的灯光下,男人的语调像一首沉缓的歌谣,在有风的走廊上,有一种让嘈杂寂灭的力量。
他说:“既然都是成年人,小烟,陪我喝一杯吧。”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封闭式的露台畅饮,起初她身披一层薄毯,后来感到燥热,只穿一件贴身的针织衫。
寒冬的夜漆黑一片,她喝了不少却始终无睡意,只是醉意上头,话多了些。
露台面积不小,黎烟前不久在上面拉了根长长的铁丝线,现在铁丝上悬挂着一把未完全干的伞面。
那上面的图案不是花鸟竹叶,而是一个动漫人物。
“从前我觉得小姨满脑子情爱,油纸伞上怎么能画玫瑰呢?后来我有些理解了,有时候落了笔,不知不觉就朝那个方向去了。”
孟斯奕:“伞面既然是空白的,那就是为了让执笔的人自由发挥。”
“当初我们去梧津的仓库,您看见那些油纸伞后是什么感觉?”
“除了感到亏欠,还有种无力。”
黎烟用玻璃杯碰了一下他的:“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回报他们同等重量的感情。”
她几乎是吞下这口酒,和不易察觉的泪一起。
他静静端详她苦痛与颓靡,她难过的时候这世界许多东西都变得速朽,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生命中所有曲折的山川填平,什么成长不成长的,他偏要给她全然的坦途。
不知过了多久,黎烟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感到头脑昏沉,靠在椅背上睡着。
孟斯奕扶她进屋子,羊毛薄毯滑落在地,她的呼吸落在他脖颈,野火燎原,令他片刻进退维谷。
幽静的长廊上,灯是灭的,这座房子确实太空。黑暗中,孟斯奕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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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国的funeralho和国内殡仪馆大同小异,同样提供火化服务,如果家人想要把一部分骨灰留在身边可以选择购买一个i盒,大部分骨灰埋葬,小部分带回家。
黎烟为宋初霁选择了个飞鸟图案的。
除了孟斯奕,孟颖也专门过来陪她,有专门的人指导他们走完特定的流程。
墓地在一段空旷的地带,即便黎烟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寒风仍叫人感到十分凛冽。
孟斯奕和孟颖特地为她与宋初霁留出空间,去了几十米之外的树下站着。
黎烟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前,没有遵循魏柔的嘱托放些甜品,她想来生他定再不必吃这般多的苦,也就不会偏爱甜。
今早出门后她特地绕道商店买了支打火机带过来,黎烟拿出刚刚晾干不久的伞面,上面是上杉和也的肖像,之后毫无犹豫将之点燃。